“你怎么知道悠悠突发紧急情况?”
潜溪开着车,只转头看了我一眼。“是你们梁悠悠的父母,上回去探望的时候,我把陈免……”他顿了顿:“也就是陈医生。我把那个医生介绍给他们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也怪我,应该再给一个备用的联系方式,他们打到陈免的办公室去了,陈免出差当然接听不了。”
怪他?我怎么还能怪他。
“谢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
凌晨空荡的马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我倒是稀里糊涂没缓过劲就被他带下楼送上车了,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要去哪。
“我们要去哪?”
他缓缓停下车等红灯:“当然是送你回去,你身体没好,先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养足了精神再回医院。”
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困了。
“那你去哪儿?”
潜溪支着头,露出一侧高领毛衣下干净的脖子。“技术部还在修复行车记录仪,天都快亮了,我直接回警署跟进。”
又麻烦了他一夜,不好意思的同时猛地回想起刚才有些暧昧的举动。我想了想还是开口。
“我听人说了,这起交通事故不足以你亲自这样费心力。你其实不需要这么劳累的……”
正在我说完的那一刻,他把车窗关闭了。一下子车内形成了独立的空间。
我一转头他正支着头看我,“秦小姐,我可以叫你蜀瑜吗?”
驴头不对马嘴,这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
“我不介意。但这算是转移话题吗?”
潜溪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很高兴你能把我当朋友,更高兴人前就算了,人后时你叫的是我的名字而不是潜队。”
本来只是一个称呼,莫名让人觉得脸热。
悠悠的事我的事都麻烦了他不少,这样想着刚才的困意倒没了七八分。精神全在他那段话里的时候,一抬头发现红灯的时间更长了些。
“我们错过了。”
他却无所谓的样子,只专注的看着我:“不会的,再等等吧。”
今晚真是各处都极致的暧昧。
“我不回家了,我想和你去看看修复的部分影像。”
他看着我:“你不累吗?”
我倒真的来了精神。
“现在好多了,修复了也就一个片段不是嘛,我看看,看完就回去了。”
我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样带着商量的语气是哪里好笑。
他笑着发动车子,掉个头直接去了警署。
天还是灰蒙着的,只有路灯一直亮着。车子行驶着,灯光忽明忽暗。不一会儿就到了警署。
潜溪带着我上楼,一直到了监控室。不出意外的我再次看见了蒋余拾。
要换成之前,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奇怪和些许探索的意味。但这回,他就抬头和我普通打了个招呼。
一声:“秦小姐好。”他就拿着手里的密封袋给潜溪。
“老大,修复的部分都拷贝过来了。”
潜溪接过就递给旁边的警员,他转身招我过去。
我走进那个房间才发现,原来不止我和潜溪,还有四五个警员也在里面坐着。像是个圆桌会议的架势。
潜溪轻轻拍了拍我的右肩,让我坐在他边上。
投影屏开始播放了。
修复的时间很短,只有十五秒。
一开始就是被第一次撞击的时候。这时悠悠正在靠边停车。
她终于停下来,大约八秒的静止,她大概下车正在查看。
车子微微一阵颤动,应该是悠悠回了车子,这时对面一辆黑色的车子,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正面迎来的冲刺。
悠悠马上猛打方向盘。但还是撞上了。画面一阵激烈的反转,到处都是玻璃在飞溅着。
最后画面停在了翻转着的马路。
这段恢复的影像到此为止。
我心里极度的压抑。
潜溪安慰般的只用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着“没事的。”
为了寻找蛛丝马迹,需要再次重放。影片在不断的播放中,我的心情愈发糟糕。
猛地听潜溪说“停。”
我一抬头,是两辆车子相撞的瞬间,第十二秒。
然而画面太快,出现了重影。
降低倍速,慢慢重复第十二秒。
在慢放中,终于能看清对面驾驶座上的人像。一个带着鸭舌帽,带着口罩,甚至还有手套。真的是捂的十分严实的一个人。
“叫他们把这个人像放大,清晰些。”潜溪坐着指挥,尽管是穿着便服匆匆的来,仍然带着英然的气场。
不出两分钟,影像透过投影屏放了出来。
虽然已经十分清晰,但仍然看不出什么特征。
我仔细盯着屏幕下的脸,突然打了个冷颤。
潜溪发现了我的异常,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很冷吗?”
我摇摇头,他微微皱眉。“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我跟着站起来时,仍然盯着屏幕上的人像。
这究竟是谁?
我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或许真的有“职业像”。就算没有看全脸,知道他是肇事者,仅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人害怕。
潜溪想要开进小区,我拦住了他。
“别进去了,我就这里下去,省的你倒车了。”
我正说着想要下车时,他锁上了车门。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转身看他。
他伸手从后面提出一个小袋子。
他慢慢的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皮革质地的首饰盒。“你来打开。”
他说着把盒子递给了我。我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你打开看看。”
我解开细细的淡蓝色丝带,翻开了盖子。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项链。
它极其简约,一根通透的圆柱被一根链子穿过。上面没有一丝的杂质和装饰。在黑色绒布上,温润的玉色在微弱的灯光下下显得格外静谧。
“这是一块和田玉。你贴身带着也没有关系。玉随有缘者。”
我看向他,他淡淡的笑着,来:“我给你带上。”
他从盒子里取出项链,我微微侧过身,他环过我的颈。
马上就感觉到有一块冰凉的东西贴在我的锁骨间,又往下坠了坠。
“好了。”说着轻轻把我拽了回来。“生日快乐。希望你不要把它摘下。”
我摸着玉坠,心里仿佛漏了一拍。
“已经过了零点了,这该算迟到的礼物,希望蜀瑜不要介意。”
是我忘了,已经过了昨晚。他说过的,要我等等他。
我笑了出来,他也淡淡的笑着。“谢谢。”
我和他挥手再见,直到他的车影消失在夜里,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