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瑛笑道:“我皇兄,这里有两个问题,一是下西洋,二是派谁去。是吧。”
“正是。”朱棣正色道。
“我现在便可答复你。”朱瑛道。
“妹子,快讲。俺听着。”朱棣正色道。
“如果你这次出去,要展示朝上国之威,如以往厚往薄来的话,那便不必去了。那更不涉及派谁去的问题。”朱瑛郑重地道。
朱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地笑了几声道:“妹子,这次你可是到点子上了。这次我却是要那帮腐儒们彻底闭嘴!你可知道,这次你皇兄跟那帮腐儒可是杠上啦……”话未完,他便很无形象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朱瑛、花大家的一头雾水……
待到朱棣解释了一通,朱瑛与花大家的方且明了。
应该,进入明启王朝,商品经济的发展,受教育人口的数量增多,人们更为注重自身人本身的需求,儒家等级秩序和纲常名教摇摇欲坠,人们发现真理就在日常生活之中,人人皆可为圣贤,大一统的君权受到冲击!然而这并非偶然。明启王朝,农耕社会发展的最高阶段,当整个王朝完成文官化、商业化、城市化、私有化之时,启蒙思想破土而出是为必然。
波澜壮阔的时代开始到来!
福会开始舆论民间化,参政、议政群体扩大化,士人结社普遍化,男女追求平等化,人人开始积极追求自己的权利,一切都在酝酿之汁…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朱棣打算开放海禁,整合造船,欲下西洋!支持的人有,反对的更多!
因为砸下去的都是真金白银!
朱棣生气了,一脸苦状,但其内凡暗自窃喜:就知道你们这帮家伙,我欲做的,你们一定反对而我反对的,你们一定会要去做。他直接言道,他自己投资!
如此,那帮大臣们方且松口。如今,朱棣因为整合此造船厂,已自掏腰包砸进去近十余万两真金白银了……但他直觉,砸进去的,肯定会翻番地回报同时相信自家妹子不会骗他。如今他的银子不够了,正想问自家妹子或借,或入股。
私下里,已几名官员通过家眷找来徐皇后,欲求投资,但朱棣暂未理会。
“不知皇兄尚欠多少?”朱瑛轻启红唇道。
“嘿嘿,多多益善,”朱棣笑道,“我也没个准数,不若你来帮我?”
“这样,我先了解了解情况,再向皇兄禀报。钱的问题不必担心,”朱瑛道,“皇兄占大头,六成,如何?其余的,我垫付。”
朱棣有些不好意思道:“妹子,我占五成即可。”他只出了十来万两银子,在他看来,这银子还会如流水般撒出去,没有上百万两银子,不足支撑远洋之举!
“皇兄,不必操心,您家大业大,占六成。虽然我的钱亦不多,”朱瑛笑道,“但明月楼的花大家的,却是位财神爷。”
花大家的见朱瑛提到她,一直未吭声的她又向朱棣款款行了个万福。
朱棣大手一挥,示意不必多礼道:“早闻知明月楼。如可能,却帮我算算,下西洋的前景?或者到底谁适合?。”
花大家的点零头,道:“好。”
朱瑛掩嘴笑道:“怎么皇兄也信这个了?”
朱棣又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自嘲道:“有时不由得不信啊!当初的你,可曾想到俺会有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吗?每忙得跟狗一般……”朱棣在自家妹子面前方且如此放得开。
某种程度上,即便朱棣亦不清楚为何自己在此刻方可骂娘,如在朝堂上如此,必然会有胡须及地、以恢复周礼为己任的遗老,口水如同雨点般前来教,一开口便是“子曰……”,不把你绕晕,誓不罢休!
“这样,皇兄,您应到了有一会儿了?不若你先去忙,找个人陪我们即可。您可将那名单送至栖霞山的桃花涧即可,这边花大家的会为您推演一番。如若可以,您亦可亲至,花大家的会为您亲自泡茶……”卫国公主朱瑛很是善解人意。
朱棣手一招,那身材魁伟、仪表堂堂的内侍郑和随即上前拱手道:“参见陛下。”
朱棣冲着朱瑛、花大家的道:“这两位可认识?”
郑和侧眼扫了一眼道:“卫国公主当然认识。但另一位请恕在下眼拙。”
朱棣“哈哈”大笑道:“你可有听过明月楼?”
郑和恍然道:“名闻下的明月楼自然听过。妙真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大家的,也是听过。但未曾一见。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花大家的微微一笑,侧身向郑和行了个万福,道:“郑公公,过誉了。”
朱棣冲着郑和道:“联要回宫了。你且带这两位这此处逛逛,一定要招呼周全。她们可是大财主!”朱棣最后一句却是特地加重了语气,郑和心领神会。
郑和未带卫国公主朱瑛、花大家的在船厂走了一遭,他只是带着两位女子爬上龙江造船厂东南侧的紫金山坡,在那处,正好可遥望龙江船厂。
虽这两位是女子,但两人均是身姿轻盈,这却让郑和有些诧异。
郑和遥指不远处规模宏大的龙江船厂,如数家珍。看得出来,这郑和对航海一事极为喜爱!
一件事情唯有热爱,方且为你从事此业的原动力!
“……此龙江船厂,以中保村妃宫为中轴,以东西走向、南北排列的作塘即船坞共计一十八条。每个作墉长三百至五百米不等,宽三十至六十米不等,塘与塘之间间隔三十至五十米……另分四厢即车间,一厢制造船木梭橹,二厢制造铁索缆,三厢修补旧船,四厢制造宗篷等物。……”
“……每厢分十甲,每甲十户。船厂还设有各类手工作坊,如细木作坊艌作坊、铁作坊、篷作坊、油漆作坊、索作坊等。每个作坊规模均相当可观,仅制造船篷的作坊便有厂房六十间。在龙江船厂的工匠,外加劳役、临时雇佣的工、定期的军夫,达数千人之多……”
郑和款款而谈,不时遥指远处的船坞,神色庄重且将兴奋掩藏于其话语内,充满了对海洋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