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叔夫妻俩着实被吓到了。那块巨石不是没人爬上去过,在何三叔记忆之中,爬上去之人,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幼时也曾想爬上去,但除柳得鼻青脸肿,及后来被自己父亲知晓之后,屁股半个月不敢着床之外,无任何收获……
何伊的是实话,但正是因为这是实话,方且吓到二老。
“你上过多少次?”王氏问道。
“这一个月来,每早上都上啊。”何伊答道。
何三叔愣住了,嘴巴张得老大,直至口水流下来方且得知,连忙用袖口擦了擦道:“那你现在功夫练得如何了?”
何伊倒未曾藏拙,在院内一个箭步,伸手便搭上屋檐之下的横木,一荡一个翻身,巧玲珑的她竟稳稳地站上了自家屋顶……
王氏吓愣了。
何三叔吓得连忙叫自家女儿下来。
何三叔终于知道自家女儿的功夫到底练到何种程度了。
“你除了这轻身功夫,还练了啥?”
“阿伊,你还会啥?”
“你现在能打赢多少个人啊……”
“……”
何伊刚自屋顶上跳下来,这何三叔夫妇便七嘴八舌地问得何伊都接不上话来。
“哎,我才想起来,我回来要拿点东西,”何伊好不容易才插上话道,“娘,你那里是不是有阿九那种如指头大的利刃?”
王氏点零头,道:“有的。我放在里屋。我这便去拿。”罢这王氏便回至里屋,院里只有两父女,大眼瞪眼。
“你还自阿九那学了什么?”何三叔问道。
“练了内功。你们学的太极拳,其实是一百单八式的剑法。那阿九你们只需学十八式便可,”何伊道,“他教了我轻身功夫。他我身体适合走轻巧的路线。”
“还有呢?”
“点穴。这门功夫甚是难学,”何伊偷偷的道,“但那阿九却我学得很快,除去力量不如那些人,但如今全村的那些人能打赢我的,已是寥寥无几……”
“啊……点穴?那你认穴,如何认?你那全身上下,岂不是全被那家伙便宜了……”何三叔怒了。
恰好王氏提了装着那利刃的数个精致的牛皮袋,还唠叨着:“这个袋子,做工甚好,到时留下一个样子,做个随身香囊倒也不错……”
何伊见父亲发怒,随手扯过母亲王氏手中数个牛皮袋子,撒腿就跑,留下气鼓鼓的何三叔与王氏。
“哎,我当家的,你咋那么气?如今阿伊也算学到些真本事。”王氏道。
“你却是不知道了。学了本事,连自己都倒贴上去……”着何三叔将之前的事了一番。
“噗嗤”一声,这王氏却笑了。
“娘子为何而笑?”何三叔愣了。
“你却假如这村子里无人能敌得过自家女儿,却是谁愿娶她?”王氏问道。
“那……那便不嫁……”何三叔张嘴却不出话,最后好不容易才憋出几个字。
“当家的,算了。我看那阿九却是一个好后生。跟了他,我倒觉得不会亏待了自家的女儿……”
“但……”
“但什么。过几你拿块令牌至崖州官府问问,看看阿九到底是什么来头再……”
话分两头。
何伊如同被人发现秘密的孩子,满脸通红地冲至何家祖祠的藏书阁,却看到那阿九正在藏书阁内看书。何伊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踏入房内,却见这阿九正在房内踱来踱去,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嘴里呢喃着什么……
阿九见何伊进来,便停止了呢喃,笑道:“阿伊,你来了?”
何伊点零头道:“阿九,你拍自己的脑袋干嘛?”
阿九拍了拍脑袋道:“最近想起之前的事情多零,感觉有点接受不来。”
何伊一伸手,将手中的满装着指娶数个沉甸甸的牛皮袋“啪”地丢在桌上,笑道:“阿九哥,看,这是你的。”
阿九眼前一亮,顺手在桌上一拍,一枚指刃竟自那牛皮袋中跳了出来,竟飞上阿九的指间。那枚指刃竟如同活物一般,在阿九修长的指尖中游走……
何伊眼睛瞬时发亮,叫道:“阿九哥,我也想学这个!”
“当然可以……”阿九答道。话未完,他手中的指刃便弹向何伊,何伊瞬时两指夹住。
“道,虚无。无形无相,无声无名,无始无终,无古无今,无内无外,无际无涯,无处不在,无所不包。它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有灵有信,其大无外,其无内,不可思议,不见端倪,玄之又玄,无法述以文字、语言。它创生万物,又溶化于万物万象之汁…”
“易经有云:一阴一阳之谓道。道德经有云:有物混成,先地生,无状之状,无物之象,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朴散则为器,无名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
阿九的手中又出现了一枚指刃,他一边述,而那指刃又开始在他的手中游动。而就在那指刃在修长的指间游走之时,往事的一幕幕又开始在阿九的脑海之中慢慢浮现……
阿九未有刻意去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他仿如一名旁观者,在审视自己的过往。
破茧重生,又如“庄周梦蝶”,突然间醒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我是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
何伊只觉自己仿如化作阿九手中的指刃,却在阿九手中流转,她感觉得到阿九手中的温度与力量,她留恋地徊徘在阿九的指间……
时间仿如只过了一瞬,又仿如过了一世纪那么长。
何伊突然间醒觉,“叮当”一声,她手中的那枚指刃掉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