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夜,你没事吧。”
看到周夜那苍白的面孔,卡诺教长也是担心道。
现在周夜的脸色很难看,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流下,如果不是卡诺教长一直在周夜身旁,那卡诺教长很有可能将周夜认成一个死人。
“没……没事,教长,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让大家相信我们,这样,你去将苏叫起来,然后由你和苏借着圣渊教会的名义来发放药,你就说苏是你们圣渊教会的药治好的。”
“那你呢?”
“我?”
听到卡诺这样说,周夜也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摇摇头后道。
“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否则大家是不会相信这药的,教长,到时候你这样来做,说圣渊教会的支援的药物已经到了,在苏的身上已经得到了验证,这样大家才会相信这药。”
听到周夜的话,卡诺教长也是沉默了,卡诺教长知道,周夜是信奉科学的人,但是现在一个信奉科学的人做出的药却必须通过自己所不信奉的神灵的名义才能发放出去,就好像当时自己眼睁睁看着巫师这个异教徒进入村中却无法阻止这种情况一样,卡诺教长深知周夜内心的苦涩。
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夜,卡诺教长也是点点头,同意了周夜的说法。
“好,我现在就把苏叫过来。”
即便已经决定了这么做,卡诺教长也没有拖沓,拍了拍周夜的肩膀后便离开了小车旁,看着卡诺教长向着教堂的方向走去,周夜也是深吸一口气,靠着小车坐了下来。
一时间,万千思绪在周夜脑海中浮现,不管怎么说,药已经有了,只要镇里的人能相信自己吃下这些药,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想着这些,周夜疲惫的靠在小车旁,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不知为什么,在闭住眼睛后周夜看到了自己的师傅,那个在儿时一直照顾着自己的男人。
“对不起,师傅。“
在那昏沉的黑暗之中,周夜能感觉到自己的师傅好像就站在自己面前,正在轻轻的安慰着自己。
想到师傅临死前的那段日子里,由于师傅沉迷于《疫学》的原因,周夜并不敢靠近这个如父亲一样的男人。
现在回忆起来,为什么师傅在最为孤独的时候也没有让自己过来陪陪他,可能师傅也明白,《疫学》改变了很多东西,为了不伤害那时的自己自己,师傅选择了远离。
可是现在,周夜也体会到了这种孤独,那种被世界所背弃的感觉,自己好歹还有卡诺教长和苏愿意相信自己,而那时的师傅却只有自己啊。
睁开那干涩的眼睛,周夜发现自己已经流不出什么泪水来了,现在的周夜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好好睡一觉,身体的虚弱以及咔叽菇药效的流逝都让周夜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不可预见的紊乱,内分泌的失调,使周夜呼吸都有些不畅。
不过,就在周夜虚弱的靠在小车上时,却突然听到身后穿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急,很明显发出声音的主人有什么急事。
斜过身子看向小车的一旁,却看到一个黑影突然向自己撞来,在促不及防之下,周夜和这个黑影撞了个满怀。
只听金属碰撞声音于地面响起,周夜刚想道歉,却看到了那满地洒落的银币,而在自己面前,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正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
“巫师?是你?”
看到地面上那同样被摔落在一旁的巨大面具,周夜也是吃了一惊,谁能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竟然能看到巫师?
让周夜有些疑惑的是,巫师的表情好像很慌张,仿佛遇到了什么大事一样。
“周夜?真是晦气,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自己竟然会和周夜撞在一起,巫师也是恶狠狠的说道。
巫师也没有想到小车旁边竟然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而且这人还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周夜。
不过,明显有事在身的巫师并不想和周夜过多的纠缠,丝毫不顾忌地上的泥土,快速将那散落的银币收回袋子里后,巫师然后便想跨过周夜离开。
“等等,你想干什么?”
看到巫师这个样子,周夜也有些摸不到头脑,这家伙怎么一脸见鬼的表情。
“想干什么?周夜,也算是咱们相识一场,我劝告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什么意思?你不管镇里的人了吗?”
“哈哈,管?这鬼地方的人已经没救了,不想死就走,想死的话就留下来吧。”
在周夜说完话后,巫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将手里那用麻布所装的钱袋在死死攥在手中,头也不回的向村外跑去。
“站住!”
见到巫师就想这么逃跑,周夜哪里会让对方如愿,要知道这个家伙手里的银币可是镇子里很多人的救命钱。
一把抓住巫师身上的灰袍,周夜便想阻止巫师逃走,但是让周夜没有想到的是,巫师仅仅是一个转身,那灰色的袍子便从身上滑落,周夜一时间没有拿稳,再一次摔倒在了地上。
有心想要起身追赶,但是心脏传来的阵阵悸痛让周夜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就算是能抓到巫师又能怎样呢?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能制服对方。
手中紧紧攥着巫师身上的灰袍,周夜苦笑着看向那地面上几枚零散的银币和那已经跑远的巫师,现在巫师已经跑掉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呢?
不过就在周夜想要将手中的袍子扔掉时,却仿佛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手中巫师的灰袍,还有那一旁不远处那巨大的面具,周夜脑中猛的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挣扎着站起身来,周夜将灰袍与面具都放在了小车之上,推着小车向着小镇中心走去。
来到了小镇广场中心的木台前,看着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周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巫师的灰袍套在自己身上,周夜提着面具走上了木台。
看着木台上那仍如以前的一切,还有那中心处那已经干涸的血迹,周夜不由闭上了双眼,曾经的一切仿佛昨日之事一样历历在目,女孩临死前的哀求,阿尔杰农那死不瞑目神情,以及苏那眼中的灰暗。
种种一切汇聚到周夜的脑中,在这样的回忆中,周夜戴上了巫师的面具,缓缓敲响了那木台上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