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寿材,秦双找人帮忙抬到王木匠家,计划就在此处加工木棺。
秦双安排高泽暂时在别家田舍居住守灵,另有几名丁壮值夜看守,食宿没问题。
诸事忙完,日头已西,刘玘急着回家取了弓与刀,来寻李尚。
出得自家院门,恰巧看见李尚之女小雉在巷中玩耍,他问道:“阿雉,你阿翁可在家?”
“阿翁去县城未归,应该很快就回,我等他买糖回来呢!”她歪着脑袋很可爱。
“哦,我就在此处等他!”
她老爹不在家,自己进去有些不妥,毕竟家中无老,唯有少妻在,容易惹人闲言碎语。
“阿雉,来,我教你玩抓石子!”
抓石子?小雉一愣!
只见刘玘在地上寻了七颗小石子,然后就教小雉玩起游戏来:
“看着,先将七颗石子抛在地上,先抓起一颗石子抛向空中,然后迅速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并抓住掉落的那颗石子,第二次抓两颗,最后是抓三颗。
期间手指不能碰到其他任何石子,否则就算犯规,让下一人玩。而且所有操作须一只手完成……”
刘玘一边示范一边把游戏规则详细讲了,游戏一共有六关,有些难度。当然各地玩法有所不同,三四颗到七八颗石子均有。
小雉对这游戏极感兴趣,睁大了眼睛说道:“阿叔,这真有趣,我试试!”
“好,一定要记住规则!”刘玘让她丢石子。
二人玩了没多久,李尚就坐着牛车回家来。
他坐的是露车,无帷幕,上面有顶蓬,普通百姓和下级官吏大都是露车,车窗当然也可以用布帛遮挡,但是不可轻易使用华丽的布帛作帷幕。
当时对官吏和百姓坐车管理很严格,什么亘幰、通幰、轺车、辂车等车有严格等级限制,六百石以上许坐亘幰,越往后等级越高,严禁逾制。
商人还严禁乘坐马车,坐牛车是可以的。不过现在好的马匹不易买到,一般中下级官吏与百姓都坐牛车。
“刘郎,我正要找你呢!”李尚老远看见他就大声吼叫起来。
嗯?有何事?刘玘有些纳闷。
“阿翁,糖呢?”小雉看见老爹回来,急忙跑了过去伸出脏手要糖。
“糖在这里,两斤呢!先回屋洗干净手,再给你吃!”李尚赶紧跳下牛车,然后提着一个竹篮子朝他晃了晃。
小雉高兴异常,忙不跌的跑进院子当中去了。
李尚转头对刘玘说道:“刘郎,有喜事,邓户曹看过你发明的统计台账后,对该法极为欣赏,对你独特的隶书更是赞不绝口。
我已禀告他刘郎是宗室之后,家道中落。他听说之后非常感慨,又见你有才,故已请求杨县令对你考察任用。杨县令已决定亲自接见刘郎!”
“多谢李兄与邓户曹!”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就引起了杨县令的注意,刘玘心里很有些意外。
现在郡县一把手的权力极大,郡守可以任命百石以下少吏,县令或县长有权任命斗食以下吏。
“咦?刘郎,你为何手中拿着刀与弓?”李尚有些奇怪。
“哦,是这样的,今日一早……”刘玘把今日遇到的事情和自己的想法讲了。
李尚一听,满脸敬佩之色说道:“刘郎大义,佩服!我看看此弓质地如何,是否可值得四千!”
“我这是家传宝弓,几千钱肯定无问题!”刘玘把自己的两石弓递给他。
李尚接过之后仔细看了看,然后又试了试,笑着说道:“刘郎,八九百钱一张的弓随处可见,我看此弓也稀松平常,不过弦力重一些而已,或许有两石。
若论价值,我估计最多千钱而已,你估的四千钱应该不大可能,要卖弓以买棺,怕是连你的刀加上也不够呢!”
刘玘一听,原来这小子根本不懂弓,尽开口胡说,一千钱?你想什么呢!
“李兄,实不相瞒,此弓是曾祖父所留,你看此弓木心很直,做工精致,我父亲生前也估计它值四五千,如何到你这里只值一千了?”
“木心?刘郎,你还会辩弓?”
“当然!弓木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即便是镶金镶玉,也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李兄,你看我这弓的木心,是不是笔直?你可曾见过?”
弓的好坏要看木心,木心直,弓受力才能均匀,射出去的箭就会更稳。自己这一张弓木心笔直,绝对是良弓。
李尚一听,不由得大惊,急忙低头又重新看起来,一看果然如此。于是说道:
“嗯,我对弓并不在行,此弓或许真是良弓,能值三千,又或许值五六千。
不过你可要记住,你现在要急着出售,未必能遇见识货之人,只有遇到合适的买家,方能卖出称心如意的高价。
我想,既然是先君之遗物,价值也明,可先质与他人,随时赎回,若贱价卖掉似乎有些可惜,这样,明日你与我一同进城,找鲁兵曹问问,他是行家。”
“我意也是如此!”
……
在李尚家吃完晚餐,刘玘抹黑回到家中,准备径直回西院休息,谁知刚走到隔墙小门,却碰见了提着灯笼的侍女倩儿。
倩儿神情有些着急道:“三郎,主母正寻三郎呢,她有些不悦,三郎可要当心!”
“哦?我这就去!”
刘玘心想,她因何事不悦?难道是为了自己买棺葬人一事?
管她呢!
很快来到堂屋,只见数盏油灯将堂屋照得通明,伯母张氏脸色黑得吓人。
这要是在以往,他肯定双腿已打哆嗦,不过现在他当然对此毫无感觉。
“阿玘,大事不妙,我听说督邮已到本县,欲调查你伯父,你与李尚关系极睦,能否让他打听一下究竟出了何事?”张氏说道。
啊?刘玘一听,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并不是什么收养遗孤一事,而是一件真正的大事。
古代“连坐”制度很严,自己伯父若犯贪赃枉法之罪,自己至少三五年中无希望“当官”的,也许时间还会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