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买卖必须入市,禁止百姓私下交易,否则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城中随意开办酒肆、食肆,要中唐才逐渐开始,宋代以后基本上就解除禁令了。
当然,在乡、聚小城中,以及城外大道旁,是可以开食肆与旅店、酒店的,并没有什么限制。
市中,有专门的市吏进行管理,主要负责税收、物价、治安等等。
为了让更多的百姓们引以为戒,当时处决死刑犯也在市中,因为只有这里才是人口密集之处,其他的地方自然都不合适,此习俗延续了几千年。
……
刘玘与李尚二人估计县衙属吏已用完早餐,就先来找鲁兵曹,留阿奴在衙门外看着牛车。
这时不好直接找杨县令,按惯例他是要午休的。
寿张县衙颇有规模,临街长度五十步,衙署右边是巨大的土地祠。
鲁兵曹认识刘玘的伯父,加上听说杨县令要召见刘玘,自然对他非常客气,急忙招呼着落座上汤。
刘玘说明来意,请他帮忙看下这张弓价值几何。
鲁兵曹点点头,然后小心地把那张弓接过去,也就简单看了几眼,立即惊道:
“刘三郎,这可是一张皇家御用宝弓,应该是当初章帝赠送给东平王一世的,岂可轻易质与他人?”
啊?御用宝弓?
刘玘略微有几分吃惊,没想到已几十年的东西,居然还是宝物。
弓最容易坏的部分当然是弓弦,刘玘已换过四次,一般军队出征也会多带弓弦备用。
根据取材方便与否,它一般用桑柘蚕丝或牛筋制作,北方多用牛筋,南方自然多用蚕丝。
弓体大多为牛角、桑木和竹片复合加工,只要保管得好并不容易损坏,而且坏了还可以维修。
弓的使用年限主要取决于射出箭矢的次数,一般好的弓在六七万支箭左右,这次数并不易达到。
他心想,既然是宝物,确实不可随意卖掉,还是先质与人家,到时候想办法赎回。
“鲁兵曹,我现在急需用钱,即便他是宝弓,也只得先质与他人,等有钱再赎回也不迟,烦请告知,此弓预计能当多少钱?”刘玘道。
“这……要是在雒阳,市价七八万应该差不多,质五万钱定无问题,不过在本县没几人买得起,或许只质得二三万。
当然具体能质得几万也不好说,三郎可去市中找找陈庆,他价格比较公道,就是赎利稍高!”
二三万?这可比自己先前想的高多了。
“多谢鲁兵曹,稍后我等就再去市中看看!”
“如此良弓质掉实在可惜,三郎可不要让它成为死质,一定争取尽快赎回!”鲁兵曹摇头叹息道。
旁边李尚说道:“鲁兵曹不知,刘郎急着质此宝弓,是为了安葬百姓,收养遗孤……”
他把事情的来由简单介绍了一下。
鲁兵曹一听,脸上肃然起敬,说道:“嗯,刘三郎大义,鄙人佩服!”
“哪里,我只是看着那一家人着实有些可怜,略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刘玘淡淡道。
几人又聊些闲话,估计杨县令午休完毕之后,刘玘与李尚二人就来到县衙后堂,拜见杨县令。
杨县令名景,字明德,三十五岁,出身官僚世家,上一任职位是四百石尚书侍郎,对于士人来说,那是清贵之极的位置。
因为此时虽然尚书令仅是千石吏,远比不上九卿的“中两千石”,不过尚书台已相当于皇帝的秘书房,天下政令军令全都从此出,再加上各地刺史、太守、县令权力巨大,因此三公九卿早已被架空,只是位置尊贵而已。
当时,三公或大将军等必加“录尚书事”,才相当于真正的宰相。
……
刘玘与李尚二人来到县令门外,看见后堂中已有人,是刘玘所在仁德乡的王啬夫正在与杨景讨论着什么。刘玘心想,看来杨景今日并未午休。
见他二人到来,杨景笑着招呼道:“二位少郎君快请进!”
随后他又招呼旁边的侍者上热汤。
二人进去见过了杨景与啬夫王佑,王佑看着刘玘,满脸敬佩说道:“刘三郎卖宝葬人,真是义士!”
刘玘笑了笑:“一桩小事而已,何足挂齿,王啬夫如此一说,晚辈倒有些无地自容了!”
没想到这事传得倒挺快,王佑肯定是受秦双所托,来申请救济的,不知能否如愿。
听得王佑一说完,杨景也跟着赞许道:“嗯,刘三郎的确是小义士,视钱财如粪土,他人所不及也,快快请坐!”
“多谢明庭!”刘玘叩首落座。
待二人落座之后,杨景又道:“刘三郎大义,的确少有人能及,我二人正说起高平一家遭屠杀之事,这些强盗真可恨,我誓将其全部诛杀。
对了,看在他一家被杀也是因剿匪而起,我决定补助绢帛两匹,作为安葬之费,国相应不会驳回!”
刘玘一听,两匹绢帛,价值一千四百钱,这在朝廷来说也不算少了,朝廷的开支有严格规定,不能随意扩大范围。
“明庭体谅百姓之苦,小生代高家遗孤感谢明庭!”刘玘表达了谢意。
杨景笑了笑,然后简单问了一下他的情况,感到非常满意,便又接着道:
“刘三郎,你发明的新台账极好,省时省力,书法也别具一格,堪称上等。
三郎既忠义有才,又是宗室之后,按理应推荐为郎或是孝廉,不过现在东平国仅可举荐二人,竞争激烈,以三郎目前的资历,恐暂时得不到此机会,三郎不如暂为县吏,以待将来,不知意下如何?”
“多谢明庭,小生愿意在明庭属下行走,学习为吏!”他想,先为吏再说,这好歹也是公务员,省得他人老是看低自己。
“好,我有算佐一职欲委任与你,此职主要是管理账簿与统计,希望你勿要嫌低。
不过上面有律令,为吏要考试,三郎可去找许功曹简单答试几题,走个形式而已!”
此时太守、县令等长吏权力极大,自辟少吏是朝廷给他们的权力,当然正常的程序要走,一般读书人都能够通过考试。
“多谢明庭!”刘玘心想,佐史低于斗食,月只有八斛谷,太低了!
唉,先干着吧,现在也无别的好去处。
随后他与李尚告辞而出,一起来找许功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