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寺修了刚好三年,寺中仅有僧二人,大和尚名叫释慧明,五十余岁,另外他还收了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徒。
这大和尚释慧明有些来头,他佛学非常精深,以前在洛阳传道时深得董太后信任,董太后还曾拜其为师颂佛念经。
因为有他的名气,别看此寺较为破旧,但是周围信徒日很多,已数以千计,这可非常难得的,毕竟佛教也还算是新鲜事物。
佛教经典的传入,始于汉元寿元年西元前2年,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博士弟子景卢以浮屠经佛典,从此慢慢流行开来,但是速度很慢。
一直到三十年前西元14年,安息国太子安世高游学洛阳,开始系统地将佛经翻译为汉字,从此佛教的发展有了转机,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
……
兰若寺虽然美称“寺”,不过和朝廷的廷署“寺”相比较,就显得非常寒酸:只有三间茅屋,并无后世规模辉煌、不输殿宇的豪华建筑。
今日兰若寺中也香客寥寥,非常安静。
刘玘在佛教方面知识涉猎不多,穿越之前也与友人上过几次寺庙,烧过几炷香,另外就是看过几本常见的佛经。
今日既然到此,也不能免俗,于是就与褚燕走进大殿,在那个制作得非常粗糙的泥菩萨面前行礼,他甚至不知这是哪位佛菩萨。
二人刚刚礼佛毕,僧人释慧明突然从那泥菩萨后面走了出来,对刘玘双手合十念了一个佛号,接着对刘玘说道:
“看这位上吏刚才佛前揖礼颇为不俗,想来是学过佛的人了,敢问郎君贵姓!”
刘玘道:“在下本县刘玘,忝为县计掾、门下游徼!我实未学过佛,只偶尔听过几句佛经,听人说起过一些礼佛之礼而已,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师傅明言!”
他这两下子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没想到这老和尚还以为他“不俗”,这也难怪,毕竟佛教还处于刚刚发展期。
“原来是宗室子弟,幸会!”随后释慧明又问了褚燕的姓名,便接着说道:
“二位郎君既然来此,就是与佛有缘,请这边少坐!”
“多谢师傅,我还有些小事情,不敢在此久座!”刘玘说完,从袖子里面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百钱递了过去。
捐钱,也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总不可能来了一钱不捐。
释慧明又上了一个佛号之后,满脸笑容的接了过去。
旁边褚燕看见刘玘捐了钱,他也急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金子扔过去:
“师傅,我看此寺有些简陋,就用这半斤黄金好好修缮,我也好积一些功德,让佛祖保佑我平安!”
看着褚燕如此大方,居然把自己给比下去了,刘玘笑着摇摇头。
释慧明一看,忙一揖到地:“张大郎真是大善人,将来必定一帆风顺,爵封列侯!”
说完,他收好金钱,又拿出笔墨与一大块木牍来,首先对褚燕说道:“张大郎,请在此留下墨宝!”
墨宝?褚燕一看,立刻就傻眼,他父亲去世早,也没读过多少书,字写出来见不得人,与自己伪装的张家大少身份有些不符。
刘玘看他还有些尴尬,忙替他解围道:“师傅,张兄手臂有些小伤,不便书写!”
“对,师傅,我手臂疼,让刘郎留下墨宝即可!”褚燕他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右手上臂,略微有些尴尬。
释慧明一看,又只得转头要刘玘的墨宝,刘玘点点头,随后开始磨墨,想了想就挥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写毕,他放下笔。
“咦?刘郎,这好像是佛语,不知出自何经?”释慧明一看之下大惊。
“此乃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最后的四句偈语!”刘玘说道。
虽然他对佛学无什么研究,不过金刚经非常流行,他自然简单翻过,一些重要的偈语倒也记得不少。
当然,金刚经现在还没翻译出来,释慧明肯定不知道。
“金刚经?贫僧的确孤陋寡闻,看来刘郎是大居士,请恕贫僧不敬!”释慧明脸色变得非常恭敬。
居士,指的是居家修道之人,刘玘当然不是,如果硬要说是,那也只能是修习的“官道”,而并非其他的什么儒、释、道。
“鄙人偶遇一位行者,听过他讲一些佛经而已,其实佛学知识几近于无,对了,师傅,这寺庙附近可有坟场?”刘玘问道。
“没有!”释慧明摇摇头。
嗯?刘玘一听,不由得一愣,不应该呀,那杨盛所秘藏的地图上,显示这附近应该有坟场,莫非是这和尚来得晚?
但是这种可能性也不大,地图显示那坟场离此地只有几里地,他绝对应该知道。
算了,还是出去问问附近其他人。
想到这里他就告辞而出,谁知才走出十几步,忽然后面又传来释慧明的声音:“刘郎慢走!”
二人停住了脚步,只见释慧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说道:
“贫僧突然想起,离此地东北三里,地上有一处大洞,常有穷困死者被丢弃在那大洞之中,莫非刘郎说的是那里?”
刘玘听罢,眉头一舒,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多谢师傅,请师傅再指指大致方向,我等即刻就去看看!”
“就沿着那边小道……”释慧明为二人指明方向。
“多谢师傅,有人托我过来祭奠其友人,或许就是那里,告辞!”刘玘说完,就与褚燕再次告辞离开。
走在路上,褚燕说道:“听说释慧明和尚在京城与达官显贵颇有往来,还曾在白马寺执事,似乎有些不像!”
“佛教讲究与世无争,出家修行,修来世……”刘玘给他讲了些简单的佛学道理。
褚燕自然听得云里雾里,二人未曾走出多远,就看见几辆牛车缓缓而来,一看就知是有身份的长吏。
刘玘与褚燕也正好到了小路口,他不准备与来人招呼,欲拍马离去,忽然间却被牛车上的人叫住了:“请问二位郎君稍等,我有一事相问!”
刘玘一看来人头戴法冠,知道他不是御史台就是廷尉吏,只得上前行礼:“晚辈寿张计掾署理门下游徼刘玘拜见上吏!”
“刘郎?嗯,看来你肯定是宗室子弟,我乃侍御史王允,敢问此间兰若寺在何处?”
“原来是王公,幸会!兰若寺就在前面一里地,顷刻间就到!”刘玘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