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飞马急笺(1 / 1)沸腾豆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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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众人皆为那突如其来的言论所惊撼,纷纷扭头张望,不想那冒然插足之人,赫然正是大将军古震。

古震语出惊人,竟当廷承认其子古夏事涉工曹主事钱钵被杀一案。群臣震惊之余,亦皆一头雾水:那古夏作下反诗尚是嫌罪之身,而今竟又牵扯入杀人命案当中,委实不知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古震于御前招认,此举莫不是要大义灭亲?

众人心中揣测:只怕这大梁朝堂今日端得要风云色变了。

“……大将军何出此言?”章铁闻古震所言,心中疑虑,问道。

“圣上!”

古震等了良久,直至现下章铁所知已尽数奏完,合该由他来作陈词辩述了。只瞧他大步迈出站列,气壮势雄,先朝萧珝长揖行礼,尔后却不慌于应答章铁,只肃然拱手直陈于萧珝道:“老臣有要事启奏。”

众大臣见古震终于出面请陈,无一不翘首以待。

“大将军但说无妨。”萧珝准道。

“适才章大人道,有人曾于钱钵出事之时见过犬子,此事不假。昨日午时左右,犬子确曾去到过钱府。”古震娓娓说道,“但人却并非为犬子所杀,乃另有其人。”此一番叙说,既算是回答了章铁先前所问,又撇清了古夏与钱钵之死的关联。

“敢问大将军,令郎何故出现于钱府之中?”章铁一向断案成痴,竟忘了此间乃是朝殿之上,只顾于发问以释心中疑团。萧珝知其脾性,且他所问的又恰是自己所疑的,故不横加阻拦。

“与章大人同一般,正是为了那首反诗而去。”古震回道,“老夫事先已闻得有人欲以反诗为幌子构陷我古家,是故派出犬子前去探访查证。孰料犬子刚至那钱钵府中,忽有杀手暗中出手行刺,钱钵殒命当场。犬子追那凶徒未果,归来后告知于老夫。此间原委,分毫不落。”

“哈哈哈哈!”

众人正听古震备述详情,不料却有人忽发讪笑。古震大怒,瞪眼望向那人,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前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太宰姬仁辅!

“大将军当知瓜田李下、举证避亲吧?何况钱钵已死,查无对证,大将军此言又何堪服众?”

“太宰此言何意!”古震怒道。瞧姬仁辅神色,但见他鹰目乜斜,面挂哂笑,单手抚须,怡然自若,似于所发之言毫不为意。

“圣上,”姬仁辅上前一步,却不理会于古震,只拱手朝萧珝道,“老臣以为,大将军心系爱子,于此间涉入过深,其言仅堪参照,不足采证。且依我朝梁律,举证避亲,此事合当应由章大人继续调查,方足以……”

“圣上!”不待姬仁辅言毕,古震即行以更大嗓音喝断于他。古震行伍出身,声音雄浑厚重,自然是轻易盖过了姬仁辅。

他听了姬仁辅所奏,此刻正是怒火冲天,愤恨填膺,心中亦恍然大悟:原来姬仁辅老谋深算,早先不出言举发,便是明知那廷尉章铁必会启奏于御前,遂有意让章铁做马前卒打头阵,先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待得时机成熟,再亲自下场出手,给予雷霆一击,以便彻底击垮自己。古震事先虽不知姬仁辅是何图谋,但心中幸好早已料定他心怀叵测,亦留了后手严阵以待。

“启奏圣上,”古震高声压过姬仁辅说道,“那钱钵临死之前曾向犬子吐露过一个字。”

“是何字?”萧珝果然被吸引。

古震瞥了眼一旁正恨恨不已的姬仁辅,尔后才说道,“乃是姬太宰之'姬'字!”

又一番惊天动地之言论,殿上群臣无一不骇然色变。

“你你……你!”姬仁辅暴跳如雷,气急败坏道,“安敢血口喷人!”

“老夫指天为誓,所言句句非虚。”

二人间情绪陡转,换作古震坦然自若,姬仁辅怒发冲冠。

“你……你假死人之口来污蔑老夫,”姬仁辅恼羞成怒,万没料到祸水竟被引到了自己身上,“圣上英明神武,岂会轻信你这番胡言乱语!”

他俩当廷争执起来,二人又皆是手握大权重柄,余人自不敢冒然上前劝止。萧珝听二人所言各有各理,一时亦难作决断。

“罢罢罢!”姬仁辅暗中耍心眼,先将话头从自己身上挪开,“吾等姑且不论那钱钵之死,单说令公子提作反诗一事,此乃大逆不赦之罪。章大人今已勘破,人证物资俱全,大将军还欲作何辩驳!”

“老臣正自要向圣上禀奏反诗一事始末缘由,”古震朝萧珝拱手道,又斜睨姬仁辅一眼,“断不会让那姬姓歹人奸谋得逞。”

他此一句自是说予姬仁辅,听得姬仁辅咬牙切齿但又不便发作,只鼻子里重重哼了一下。

“哦?依大将军之意,反诗一事另有隐情?”萧珝奇道。

“不错。”紧接着古震便将昨日古夏所陈和盘托出,自前夜湖畔翠屏楼聚宴伊始,期间古夏醉酒提诗,孰料其诗竟遭人暗中篡改,更以反诗之名举于官府;次日闻讯后古夏随即奔访同席之人,及至工曹主事钱钵府上时突遇杀手行凶。此间诸事,古震所述自是巨细无遗,至于那原诗及诗中关键字脚之引释,亦一同道于御前。

“肃肃霜飞十月里,梁雁冀归玉门前。”萧珝喃喃念道,若有所思。

“圣上!”姬仁辅大声道,“此乃一面之辞,不足以信!”

“姬仁辅!”古震怒气冲天,直呼其名道,“尔三番四次恶语中伤老夫,意欲何为!”

姬仁辅见他戟指怒目,双拳攥紧,心下难免有了一丝惧怕之意。但念及此乃御前大殿之上,料他便是怒极亦不敢当真动手,遂壮起胆子高声问道,“大将军言之凿凿令郎所作遭人篡改为反诗,若是篡改则必留痕迹。敢问章大人一句,汝与孔大人勘查那酒肆粉墙之时,又可曾发觉有过篡改之处?”

章铁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答道,“下官探查之时,未见墙体有明显篡改痕迹。至于孔大人处是否查觉有异,下官不知。”

“那反诗与犬子拙作极为相似,唯有三字之差。'肃肃'改作'萧萧',但需只添一草头,这般易如反掌,莫说各位,便是老臣一介武夫亦足可为之。何况二位大人深夜查探,烛火昏暗,即是未察觉此节亦是大有可能。”古震急道。

言及于此,他屈膝跪地稽首再道,“老臣恳请圣上再行彻查,以证老臣之言。”

“这……”萧珝一时迟疑难判。

“圣上!此乃缓兵之计!”姬仁辅高声道,“安知其另有所谋?”

“圣上!事关老臣清誉,还望圣上明察!”古震亦高声急道。

二人各执一词,相争不下。

“章铁,”萧珝突然说道,“卿为廷尉,主掌刑狱,尔意下如何?”

但见章铁低头思忖片刻后回道:“微臣以为大将军言之有理。倘若此间实情果真如大将军所述,'肃肃'二字改为'萧萧'二字自是殊为容易,但'冀'字改为'北'字则需抹除下方'異'字,旦行涂改必会留下空白之处。微臣愿再赴湖畔翠屏楼,详较此间差异,以证大将军所言。”

古震闻之大喜,冲章铁投以感激的目光;另一方姬仁辅则大失所望,怒目横眉。

“如此甚好不过,”萧珝释然笑道,“那即有劳卿……”

正当此时,太极殿外忽有声音传来。

“报!”一名着赤色幞头袍衫的内廷太监于太极殿宫门外叩首跪拜奏道:“启奏圣上,廷尉府飞马急笺。”

实时大梁设有循例:即朝会之时,殿上朝臣不在署中,如遇必须即行处断之突发要事,可由下属从吏写一张字条,快马传至台城大殿之上,此之谓飞马急笺。虽有此循例,但除却战时,用得倒是极少,不想此刻竟突然传来一封。

萧珝点了点头,殿外那内廷太监上前来,将一张字条交于章铁手中,复又立即退下。

章铁展开那字条,一阅之下,竟是面色大变,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似是得悉了什么惊天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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