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恋爱了。
第二天,焦歌途去乡教研室递交学生成绩后,回来整理了下个人物品,就回家了。
路宽则充满了干劲。
打电话拜访客户,准备货物,他迸发出来的热情让人害怕。
腊月二十二这一天,焦歌途来给学生们发放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后,就和路宽一起给群众们发放过年福利。
这是在全村人的目光下,公开了两人的关系。
根据路宽对村两委会的承诺,他委托赵平锋采购了七十套过年福利。
一壶豆油,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这成本是八十二,但由于第二天就是小年了,需要祭灶,所以路宽又弄了些芝麻糖准备分给群众。
当学校放学,焦歌途来到篮球场后,福利正式开始分发。
篮球场上围满了人,路宽和赵平锋在帮群众拿东西,焦歌途和张小婷在做登记,一时间,篮球场上人声鼎沸。
每一位群众脸上都洋溢着欢乐,那些领了成绩单的熊孩子们在篮球场上跑来跑去,胆大的去找焦歌途要一根芝麻糖,然后开始在自己的小伙伴面前炫耀,少不了被父母笑骂,甚至有可能挨一巴掌。
群众们则或高或低的讨论着,一些和路宽两人比较熟或者性子比较活的会打趣问他们俩什么时候让坐席,一些较为腼腆的会对他们说声谢谢,还有一些曾经说过怪话的也会憋红了脸道个歉。
一切都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下进行着,有些会当场打电话给其他村的亲戚朋友卖弄,有些则在心底盘算着自己能给路宽两人些什么帮助。
当然,有些没分家的会羡慕已经分家的,这些路宽管不到,或许明年村里会多上些户口本,但对于路宽来说,增加些家户,也不算什么。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点,除了王老书记,其他群众都领完了。
赵平锋和张小婷告别了大家,装了满满一车货,走了。
路宽和焦歌途则去王老书记家送福利了。
来到王老书记家,发现王老书记在门口坐着,路宽赶紧搀扶着王老书记进屋里:“王书记,天气冷,你在外面坐啥?”
王老书记咧开嘴:“我看着高兴,看着大伙高高兴兴的,这些冷风算什么?”然后喊在旁边站着的王正定:“正定,开始炒菜,吃饭。”
“王书记,这都几点了,你咋还没吃饭?”路宽说着看向了王正定。
“三爷中午不让做,说等你们,你也知道三爷的脾气。”王正定苦笑着说到。
王老书记则对路宽两人说:“小路,闺女,以后叫我三爷,今天三爷高兴,好多年村里过年没分过东西了,你给大家分东西,我等等你们咋了?”
焦歌途很是乖巧:“三爷,那你也不能饿肚子啊,我们年轻,顶一会没啥,你可不能饿着。”
听到焦歌途喊三爷,王老书记笑的嘴都拢不住了:“这算啥,以前中午不吃饭是很正常的事,今天我就想和你们俩一起吃饭!”
就在王正定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蒋有福,王国庆和另一个中年人过来了。
那人路宽也认识,不过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叫崔山虎,在市工商局工作,去年说退休后就回到焦土坡住。
蒋有福带了两瓶酒,王国庆则提了个篮子,崔山虎带了两条烟。
看到三人,王老书记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崔山虎先说到:“王书记,我带了两条烟,能蹭个饭吧!”
王书记瞪了他一眼:“今天路宽在这,我不想嚷你。”
崔山虎笑嘻嘻的,把烟放在了中堂桌上,拽过来个板凳,坐了下来。
蒋有福和王国庆对视了下,他先说:“老书记,这是我大给我留的酒,今天你尝尝,变味了没。”说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三伯,这是我自己做的腊肠,自己养的土鸡炖的鸡汤,自己做的皮冻。”说完,就去厨房把篮子递给了王正定:“腊肠和皮冻切下就行,鸡汤再热热。”看着王正定戏谑的看着他,抬腿踢了王正定一脚:“啥眼神,干活!”
然后王国庆来到堂屋。
看着三姓中威望最高的人像小学生一样呆在王老书记面前,路宽不由想笑,不过他不敢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三人散烟。
几人都没说话,不一会,焦歌途从厨房里端出来了菜,摆放在饭桌上,打破了堂屋的无声。
“路宽,把桌子弄好,我去洗杯子。”
路宽则事宜三人坐下,但三人均不敢动,看向王老书记。
“坐吧,都这么大的人了,吃个饭还想让我请?”
三人立马起身准备去搀王老书记。
“都滚,我自己能动!”
落座后,王老书记喊王正定:“正定,炒完了就过来!”
其实,王正定就准备了俩炒菜,这会也炒完了,不过堂屋的气氛太闷,他不敢出来,听到王老书记这一嗓子,屁颠屁颠的出来了:“炒好了,国庆叔带来的鸡汤还得热热。”
焦歌途则拿着一个盆在捡煤球炉上馏着的馍,然后也坐在了桌子旁。
蒋书记则拿着瓶子准备倒酒,被王老书记制止:“正定倒!”
酒都倒上了,没人说话,还是焦歌途打破了平静:“三爷,崔叔,蒋叔,王叔,正定哥,我和路宽是新人,我们敬大家一杯。”然后眼神瞄向路宽,路宽反应很快,也端起酒杯:“我们年轻,做的有什么不对的,请在座的指出来,如果不小心犯了谁的忌讳,也请说出来,来,我们敬大家一杯。”
王老书记率先端起了酒杯,其他人纷纷跟上。
喝了第一口酒,王老书记拖着那开始解冻的脸说话了:“你们三个都五六十的人了,今天我是叫路宽和闺女来吃饭,你们凑啥热闹?”
蒋书记先开口:“老书记,我们个叁没啥本事,这不路宽来了嘛,我们想着跟你商量下,二十二的酒从今年开始摆吧!”
“摆个屁!为啥我停了,你们不知道?”王老书记一瞬间暴怒。
路宽和焦歌途看着有些迷茫,路宽赶紧问到:“三爷,啥是二十二的酒?”
王老书记拖着脸,看了下崔山虎一眼。
崔山虎赶紧说:“路书记,以前到这个季节都没啥事,进入腊月全村一起上山猎野猪什么的,打了猎物,各家分一下,留一些去换些年货,然后在二十二这一天,由村里出面,给家庭困难的,孤寡的发些东西,东家一把面,西家一勺油的补贴下,如果收获多了,则会全村都发,生产队时期也会平时留一些到这一天发。”
“到二十二晚上,一家都会做一道吃食,端出来共全村人品尝,就在现在篮球场的位置,以前是我们的麦场。”
“不过前些年,都出去挣钱了,村里没钱,到二十二这一天东西不发了,但人们一个一个的比,要把自家的菜做好,怕丢面子,所以被老书记叫停了。”
“就这些?还不是你们仨带的头?一个当工商局领导,一个开修理厂,一个弄石材厂,都有地位,挣着钱了吧,你们考虑过群众没?”王老书记手指敲着桌,瞪着眼说到。
三人都尴尬的笑着。
“三爷,我觉得停了也好,现在都忙着挣钱,你看路宽他们放假都到三十了,以后二十二肯定有好多人上班回不来,所以取消了就取消了,但我建议,我们从今年开始做小吃,剪灯花,写对联吧。”焦歌途的声音算是为三人解了围。
“你看,我在国庆叔家吃过婶炸的焦叶,前几天看到过有学生带的柿饼馅的豆包,还有比如小麻花,焦馓子都是我们这里的小吃,估计很多人都会做吧,剪灯花我不知道咱这里人会不会,但不难学的,对联了可以让路宽买纸卖墨,让蒋叔露一手啊,蒋叔的字我看写的挺好的。”
“还有酒,野葡萄酒家家户户都有,都摆出来,让大家品尝,所有的这些我们可以做个评比啊,评出最好的,也是个喜庆的事。”
路宽反应了过来:“对啊,我还可以试着邀请下我们的客户来做客,这样大家喜气洋洋的过年,我来制定材料,避免攀比。”
“嗯,我也可以找我的同学了朋友了过来,让路宽联系下政府部门,这不是变相的宣传我们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听的在座的都愣住了。
崔山虎苦笑着举起来杯子:“路书记,焦老师,我敬你们一杯,不服不行啊,怪不得你能得到老书记的器重,明天上班,我也回单位宣传下,市里不让放炮了,我建议单位的人带着孩子来转转,比整天在家看电视强多了。”
路宽和焦歌途也端起了杯子,路宽说:“崔叔,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具体实施还要大家帮忙,我们年轻人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还需要你们来掌舵,来鞭策啊!”
一直没说话的王正定坐直身体:“三爷,具体的活让我来干吧,这几天回来的人不少,如果不找点事做,有人可能会去打牌,辛辛苦苦一年挣到的钱都输了不好,不过需要你们的支持。”
“我支持,还有发现村里有牌摊,给我说,我去给他们砸了!”王老书记的面色也缓和了:“那得起个名字吧!”
“还叫二十二的酒!”
“二十二的酒!”
路宽和焦歌途异口同声的说到,然后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