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闹鬼,不知何时传的人心惶惶。
不过今日一早,一件大事的发生,令得院内诸人顿时噤若寒蝉,无暇他顾。
院内老树枯枝上,竟挂着一条女人的肚兜,此刻正迎风招展。
“这是怎么回事?简直有辱斯文!”崔院长喘着粗气,手指着树梢,口中唾沫飞溅,气愤莫名的看着渐渐在院中聚集的学生。
几位教习听到院中的动静也瞬间赶了过来,看着那树梢的一抹红,赶紧低下了头。
隐在人后的冯教习抬眼看到院中高挂的肚兜,顿时变了脸色。小六子亦是心惊肉跳。
“这事必须得查,给我彻底的查!咳,咳!”
站在一旁的冯教习,看着被气得差点撅了过去的崔院长,眼神一转,赶紧箭步上前,其他教习虽然慢了一步,但是也立刻紧张的涌了上去。
“叔父,您没事吧!”
冯教习边说边帮忙拍着胸口,“您赶紧先顺顺气,别把自己气坏了。”
一个杂役赶紧端来一碗水,他一把接过,喂到崔院长的嘴边。
清水入喉,崔院长这才悠悠缓了过来。
“叔父,你醒了就好。”
刚醒来,便听到叔父二字的崔院长,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
冯教习赶紧收声,换了称呼。
“咳,院长先行歇着,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您看如何?”
崔院长微微点了点头。
冯教习心内一喜,即刻转身,对着场下众人厉声骂道:“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差点将院长气出病来。前段时间竟然还有人说院内闹鬼,我看是有人装神弄鬼。
说,这到底是谁干的?”
场下寂静一片,没有人回应。
“好,不说是吧!那就所有人罚抄院规千遍。”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哀嚎一片。
“这恐怕有所不妥,一人之错,怎可全院皆罚?况且如此行为,岂不是让犯事之人逍遥法外?再者,院内除了学生,其他人亦可疑。”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一旁反对到。
冯教习闻言看去,顿时眼冒怒火。
“文安州,你这指桑骂槐的,是何意思?”他眼神一转,“难道连崔院长也要怀疑吗?”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只想还事情一个真相。”
“肃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崔院长出言制止,两人这才止了声音。接着院长沉声说道:
“搜院!”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色变。
冯教习,脸色煞白。
“慢!”
“还有何话说?”崔院长皱眉。
“毕竟是圣人教诲之地,就这么乱糟糟的收查整个书院,着实不妥。”
“那你说怎么办?”
“书院本也不大,不若依次搜查,也谨防有人浑水摸鱼,院长,您觉得呢?”
“可!”
“刚才文先生正气凌然,不若就从你的屋子开始搜,如何?”
“有何不可,请便!”
冯教习嗤笑一声,带头搜屋。
到得屋外时,他眼神一动,唤来隐在人后杂役小六子,将手搭在他的身上,
“小六子自小就在书院长大,心思纯净,就由他来搜,如何?”
众人点头赞同。
“听到了吗?”冯教习沉着声音对他说到
“听,听到了。”小六子躬着身体,呐呐点头。
他转身之际,脸色微白,伸手摸了摸手中的物件,紧张的咽下一口口水。
接着假装搜查的样子,胡乱翻起了屋子!
“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的帕……帕子。”
屋外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不等众人反应,冯教习便跳了起来。
“好你个文安州,不仅盗人诗词,竟然还在书院私会女人!”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在书院从未见过女人。”文安州面色一白,满是不可置信。
他连忙躬着身体转向崔院长。
“院长!”
“唉,我惜你才华,没想到你竟如此……”
冯教习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谁让你处处与我争锋,凡事都要压我一头。本就是个不入流的穷酸秀才,叔父愿意收留于你,已是莫大的恩德。
你竟犹不知足,还要与我争斗,你争的过我吗?
小六子捏着手中的帕子,神情微怔。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受尽鄙视和冷眼的文安州,心里面闪过一丝庆幸,还好不是我,不是我就好!
文安州被推攘着出了书院。
“砰!”
“从今往后,各归陌路。”
书院大门一闭,只在风中飘来这最后一言。
文安州踉跄着往后一退,跌坐在雪地上,戚戚然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来。
寒风起,他拂过肩上的雪,看着手中的晶莹,感慨一声,“这天地间,也就属你最为纯净了。”
良久,他轻声叹出一口气来。
“世间小人当道,人心不古。我虽非君子,却也要涤荡这污浊之气!”
他起身退后两步,正衣冠直身跪于门前。
风雪渐涨,覆于天地,山川皆白。
只是书院封门几个时辰,无人来问。
闭眼之际,他朦胧中感受到头顶落下了一片阴影。
少女落地无声,唯有手中纸伞如故。替他遮了风雪,挡了寒意!
三日后,他在一片议论声中醒来。
“他醒了!”
“快去通知院长。”
“他真的是跪了三日吗?”
“你看这地上的雪,没有三日怎么可能积得如此之厚。”
“唉,快别说了,院长来了。”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看着地上形容憔悴的文安州,崔院长轻叹一口气来。
“念你诚心悔过,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愿意,今后便去书院后山的书楼吧!”
文安州缓缓点头,面目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先将人抬进屋吧!”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文安州抬进了书院内。
“唉,你们发现没,文先生所在一丈之内竟然都没有一丝雪。”
“果然是唉!”
“这不会真的是感动了上苍吧!”
“有听过六月飞雪吧!如今文先生片雪不加身,怕不是老天爷也在说,他是被冤枉的。毕竟先生素来雅正,我觉得绝对不会干出那种事来。”
“谁说不是呢?”
“但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