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周二下午七点钟了,陈青略带踉跄地回到了家。
当年迈的陈儒和慈祥的姚渐适询问起一天的生活时,陈青面带喜色。
他知道父母年纪大了,他也知道多向家人报喜不报忧,他没有提及张经理对他的虐待,只是草草地描述了一天的劳作。
“你刚才说两位师父待你很好,那你完成今天经理给你布置的任务了吗?”姚渐适略带忧虑,眉头一皱道。
“当然完成了!”陈青面带骄傲道。
“不仅完成了体力活,还完成了脑力劳动。爸妈,快夸夸我!”
“我的宝贝儿子,真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姚渐适夸赞道。
陈儒也乐得不可开交,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青儿,爸爸昨天告诉你的明哲保身,你务必要记牢,放在心里!”
“知道了,爸爸!”陈青敷衍到。
“不要嫌弃爸爸啰里啰嗦,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一不小心,就会堕落下去,陷入淤泥无法自拔。”
“爸,我明白!”
“你是明白,可是你不理解!爸爸苦口婆心教导你,不就是怕你走上邪魔歪道吗?”
“爸妈,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那你去吧!”姚渐适开口道,还没说完,陈儒便说道:“我再多嘴一句。”
“虎狼可亲,人心难测!”
陈青没有接下去,他从客厅走到了他的卧室里。
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下一般忐忑难安,他也从父母的口中体会到了张经理的用心险恶,他似乎也明白了两位师父对他的照顾有加,体贴入微。
“今天多亏了钱姐姐的耐心帮助,不然我陈青肯定吃不了兜子走!”陈青坐在床沿,准备脱去臃肿的外套。
这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今天真是险啊!多亏了师父们的鼎力相助!”陈青无病呻吟道。
想到钱姐姐笑容可掬的样子,不禁让陈情想起了他的大学同学萧雨。
大学三年多时间里,可以说从第一次见到萧雨,陈青的心就彭彭跳动不停,他也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
往后的日子里,只要萧雨一出现,他的视线就不会从她身上转移开。
从上课听讲到课后活动,从衣食到住行,他对萧雨的了解甚至超过了青梅竹马林间燕。
陈青也知道,他所幻想的女朋友,是一位不染凡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但自从见了萧雨,他就迷恋上了她的酒窝,她的言语,她的举止。
陈青不知道的是一个学期,多少个日夜,他都为萧雨寝食难安,辗转反侧。
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如给萧雨打个电话,问候几声吧!”陈青在心里思虑到。
“还是算了吧!大四实习,快结束了!明年回到学校,领毕业证的时候,我还没在遇到她呢!”陈青心里嘀咕到。
不过,萧雨的有些话,让陈青至今铭记于心,难以忘怀。
记得他们两个躲开众同学的眼光,一起在操场上畅快地打羽毛球。
记得他们两个一起在图书馆,互换读物。
还记得他们两个害羞的在午后,一起漫步在喷泉广场小径。
“日子如流水,倾斜不见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陈青脱去了外套,倚靠在床头,默默地沉思到。
他也想到了小学同学吴山峰和他一起玩耍的场景,初中同学李隆兴为了一件小事,和他争执的事情,还有宋宫裁的迂回,不离不弃,以及廖同学的唯利是图。
想着想着居然有点困了,就打起了盹来。
“也不知道,林间燕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陈青心里纳闷道。
“她有没有在想我,但是,听吴山峰说,他跟一个叫赵雷的走的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陈青边思虑边拿起了手机,翻看了起来。
突然,陈青似乎是看到了一件什么东西,像刺一样扎进了他的眼中。
“郑鸿才,鸿才兄,鸿才大略!”陈青低头颔首悄声念叨到。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说完这句话,他的右手大拇指突触到了拨号。
就这样,电话拨了过去。
陈青知道郑鸿才的铃声,在等待的时间里,他默念道:“声音突然哽咽,也说不出心意!”
正思虑的出神,电话那端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陈青吧!”郑鸿才道。
陈青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就是郑鸿才,只是他想不到他又经历了多少风霜寒剑。
“怎么,找我有事!”郑鸿才寒暄到。
“没,没事!”陈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那……”郑鸿才又道。
“还没睡呢?忙什么呢!”陈青转念一想,问道。
“忙店里的事情,乱七糟,快过年了,挺忙的!”
“店里?”陈青狐疑到。
“是啊!我开了一家小小的超市,专卖各种生活必需品!”
“那好啊,在老家昌平市对吧!”陈青询问到。
“不,你猜错了,还在安南市东部的一个偏僻小镇!”
“那生意挺好的吧!我有空了去探望你!”陈青假惺惺地故作慷慨到。
“不必了,这儿离市里挺远的呢!坐长途汽车,也得两个小时呢!”
“哦,那……”陈青哽咽到。
“什么?”郑鸿才见陈青哽咽了,急忙询问到。
“那你一定挺累,挺苦的吧!”
“是啊!一个人异地他乡,人生地不熟。既要负责接收货,又要核对账单。不过,苦中作乐,痛并快乐着!”郑鸿才勉强做苦笑道。
“比你在设计所,你觉得怎么样?应该是幸福吧!”陈青知道话不合时宜,就补充了最后一句。
电话那头沉默了,陈青紧逼到:“说句心里话,你真的不后悔吗?”
“后悔,人生哪有卖后悔药的!”郑鸿才开口道。
“我这个人从来不讲大话,我才读了一篇文章,叫当所有人都哭泣时,应允许有些人不哭!”
“设计所这个单位,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那里待久了,你就会被驯化!”
“人的本性是趋于自由,野性,像狼。我一直认为没有野心的狼,就不配叫狼!”
“而在那里的人,只是一条狗,点头哈腰的哈巴狗!”
“陈青,别嫌弃我说话难听,事实就是这样子!”
“那,当狗不好吗?”陈青反诘道,“当狗既可以免去觅食之苦,又不用受冷挨冻!”
“陈青,你还是不明白,你被你家人宠坏了,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见不得经不起狂风暴雨,那是一种你无法想象的美!”
“我不信!”陈青否定道。
“那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见怪!”
“谚语说过,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又有,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可惜呀!有的人活成了狗,有的人却始终是狼!”
“你在为自己辩解?”陈青言辞犀利道。
“不,我只是没有违背内心的初衷,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想法罢了!”郑鸿才宏篇大论道。
此时,姚渐适打开了陈青卧室的门。
也许是陈青的大声喧哗,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得已,开口提醒道:“青儿,你跟谁聊天呢!妈妈早就告诫过你,远离坏人,你就是不听,快,早早睡吧!”
“妈,我这就睡!”
刚准备挂断电话,郑鸿才说他再说几句。
“设计所这个单位,乌烟瘴气!”
“有的人滥竽充数,有的人左顾右盼,有的人低三下四,有的人胡作非为!”
“因为他们都丧失了人的本性,人心难测啊!”
郑鸿才说完后,两个人就互道别,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