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才过没几天,尚在正月里的长安镇,早已失了正月新年里的热闹。
有人还在走朋访友,有人已外出奔波只为新一年的生计,当然,也有人无所事事,此刻正在新开的白氏会所里醉生梦死。
镇上莫大善人的公子莫河便是其中之一,左拥右抱,暖玉温香,好不快活。若不是家里的母老虎管的严,他可以在这待上几天几宿不带想家的。
软塌上躺着,大烟抽着,床榻之上还有那肤如凝脂伺候着,他觉得人生最欢快之事不过如此。
一个翻身,“爽呀!每天躺一趟,快活似神仙!”
忽然,门口的帘布一挑,一个老者拽着一个貌美的女子,气冲冲的就冲了进来,脱了脚上的麻布鞋直接上前就是招呼了起来,“让你爽!让你爽!你个败家仔,看老子我不打死你!”
一只宽大的布鞋,直接在莫河的脸上留下一个鞋印,老者气喘吁吁的追打着,莫河只有抱头鼠窜。
门帘处的女子,被先前入门时的幕幕羞了眼,有些尴尬窘态,脸上还有些绯红。
瞧了一眼正被追打的莫河,在看了看此刻正蜷缩在塌上的两个妙龄女子,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抹绯红早消失不见,脸色被气得发白。
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此刻居然以一敌二,将塌上的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掐的纷纷讨饶。
“姓莫的!”一声有些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间挤出来的字眼。
这声几近咆哮的叫声,直接把那还在追打的莫家父子给镇住了。
“儿媳妇!你不是骂我吧?”莫大善人有些后知后觉,觉着她是在骂他呢!
“爹!你捣什么乱!你让开,看我怎么收拾他!”悍妇,袖子一撸,双手叉腰。
“媳妇!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偌大的一个男人,就这么跪在了媳妇面前。
“哎呀~!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了?”直接拉了个小板椅坐了下来,翘起了个二郎腿。
“媳妇呀,我只是瞧着此处好生热闹,进来一瞧更是新鲜,所以……”
双手抓耳,这一跪就是半个小时……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这等腌臜之地,鸦片这等祸害之物,你也敢碰!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一手提着莫河的耳朵,一手叉腰,就这么拎着出了门去!
莫大善人摇了摇头,跟在身后竟然有些得意,“呵呵,生了个儿子不争气,可架不住我老头子眼光好呀,给他娶了个贤惠的儿媳妇,整好可以管住他!只是有些苦了美琪呀!”
正感慨着自己的人生,“唉,那不是蚕丝铺老白家的儿媳妇么,怎么在这呢?”正巧出门,看见隔壁里间里的一幕。
“那个西装男怎么有点脸熟呢?哎!这不会是他家开的会馆吧!难怪叫白氏会馆呢。老白家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呀,生了个这么混账儿子,娶了这么好个媳妇,居然还把人家给休了!”
心中胡思乱想着,看了看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易若男,在看了看离自己渐远的儿子儿媳,又是叹了一口气。
就算明知道她有麻烦,可又能怎么办,自己虽然是莫大善人,可却不是莫大神仙,这个事自己可管不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门口走去,听天由命吧!
命!有时候真是命中注定!
就在莫大善人还在替易若男忧心之时,才出门口的他,正看见自己的儿子儿媳在会馆门口拉着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有说有笑的。
定眼一看,可不是自家大儿子莫灿么!
“怎么,弟妹,这小子又惹你生气了,这大街上的……”莫灿笑呵呵的的打趣道。
老头子一言不发,上前拽着那身军装打扮的莫灿就往会馆里面冲。
“今天也就借你这身皮用一用了。”老头子一脸严肃。
莫灿也是一脸懵逼,领着自己手下的一队士兵就往里面而去。
……
“想要我易家女儿香,门都没有!”易若男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哪怕对方用此行三人的生命做威胁。
“姓易的小娘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一月之前我便书信中便有言明,你这等下流贱民,怎配拥有那等神物!”此刻站在白明诚一旁的日本中年男人趾高气扬。
这时易若男才回想起,重开香铺的那晚,家中收到的两封书信,其中一封便是来自日本御家流的香道交流挑战书。
美其名曰挑战,其实就是豪夺,就是威逼易家交出家中的女儿香,以示对神物的尊重。因为在他们的意识里,易家那等世俗贱民,根本不配!那是对女儿香的玷污。
那时易若男还有些忧心,可随着后来之事的忙碌,慢慢的就淡忘了这件事。如今听人这么一提,易若男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怕是自己香包里揣的这点女儿香也是白带了。
“若是想要香道交流,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向你展示一下我中华香道,可若打的是我易家的女儿香,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还且传给后人,流传下去呢!”语气强硬毫不退让。
也不知道是他们在华强抢惯了,还是本身就是那强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今日不交,我会做些什么!毕竟很久没用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因为我生起气来,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是鬼亦盗呀!我道馆内有鬼,没成想还有强盗呢!”福伯这小老儿忽然叹了一句。
易若男眉头皱了皱,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了,可当下也是无计可施呀!
“哎呀!哪有强盗呀?”内里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正是莫灿领着手下的小分队走了进来。
一身正规的国民革命军的军装,整齐飒爽。
易若男转头一见,发现莫灿乃是熟人,不是因为他是长安镇人,而是那日在广州天字码头焚香之时,在大军阀陈济棠身边见过,他是陈济棠身边的副官。
三言两语诉说清楚。莫灿看了看那头的日本人,道了句:“在我天朝大国,你等跳梁小丑也敢用强?”
“你又是从哪蹦出来的小丑,你可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你!”那日本人眼下竟然还大言不惭道。
莫灿在陈济棠身边多年,行事作风颇有一番上将之风,“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易大当家的是我们陈司令的朋友!”
姓陈的司令,此刻只有广东的大军阀陈济棠,那不可一世的日本鬼总算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这易若男是陈济棠的朋友,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何没有早点汇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白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