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老实听话,等上了船儿,就多赏你几口饭吃。”
领头人爬上马,招呼手下准备出发,一行人往西南方而去。
途中,独孤九丈突然坐在地上不肯走。
领头人勒住马首,怒喝道:“干什么?”
独孤九丈哎哟一声,口喊:“我肚子疼!走不动了!”
领头人看了他一眼,嫌弃道:“屁事真多。”说完,唤来一名手下,道:“你,把马让给他!”
那手下立刻跳下马背,牵马来到独孤九丈身边,把马让给了他。
领头人看着独孤九丈,道:“小孩儿,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玩什么花招!”
独孤九丈不去理他,站起身来,走到盖千忆身旁,道:“你骑马吧!”
盖千忆看了看盖聂,在征求盖聂的意见,却听盖聂反问她:“忆儿,你累么?”
盖千忆显然已很累,却绝不肯自己骑马而让大叔走路。
她情愿多走一段路,也不要接受一个人骑马。
所以,她最后摇摇头,回答道:“大叔,我不累。”
独孤九丈连做梦也想不到,这么样一个女孩儿性子居然如此坚强。
赵水寒看见独孤九丈的举动却更吃惊,嘴唇动了好几次,仿佛有还要说,怎奈情况特殊,现在好像不是说话的时候,所以最后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盖聂也有很多话要问盖千忆。
明明她的肚子已饿得快不行,腿脚也走得很酸,却始终不肯说自己累,为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盖聂也连一个都没有问出来,因为他听见一个声音打断了谈话:“婆婆妈妈的!还有完没完?再不快点儿走,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语声刚毕,马儿嘶叫一声,说话的人已策马赶来,叭地一声,一马鞭打向了独孤九丈。
独孤九丈吃了一惊,身子急忙蹦起,从马鞭上跃过,落在地上的时候,指着领头人骂道:“你敢打人?”
领头人道:“我打你怎么了?我打的就是你!”一鞭子又抽向独孤九丈。
很显然,独孤九丈已然憋了很久,甚至只要对方稍微有一点挑衅,就可让他摸出暗器回击,可是此时此刻,只要想到三师姐燕南诺还在对方手里,纵使独孤九丈有再大的怒气也得忍住。
可是,他原本已忍得住,赵水寒却看着他发愁。
因为赵水寒心里忽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所以他劝独孤九丈道:“霓生,莫要冲动,你不为自己想想,好歹也为你爹和姑母想想,他们落在这帮畜生手里,只怕凶多吉少,少不了要吃些苦头,你可不要再做什么对不起你爹的事啊!”
这些话独孤九丈连听都不听,再也没有勇气去听第二遍,他心里烦得很,这个姑父又开始唠叨地训话,能不烦吗?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忽然响起一阵很急的马蹄声,独孤九丈的心又提了起来。
来人了?来的这几个人是何门何派?
这几个人策马十万火急地赶来,黄沙上马蹄留下的印子凌乱不堪,不管来的是谁,想必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等马匹奔近了,盖聂眉头皱了皱,他当然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这几个人既然追来了,自然已有了为难他们四人的法子。
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看他们的装束像是出自同一组织。
赵水寒叹了口气,干脆站在那里,等他们停下来,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独孤九丈也站在那里等着。
马蹄声渐近,三个人从马上飞身跳下,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看起来不轻,用白布紧紧包裹着,一路提在手掌里,很快,就让黄沙变得暗了。
是鲜血。
那东西上有鲜血滴下来,把黄沙都染红了。
盖千忆吓得把身子缩到盖聂身后,独孤九丈也看得呆了,每个人心里都在想,这个人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吁!”马蹄终于停下。
来的这三个人却跑在马儿前头,已先来到众人跟前。
沉默。
盖千忆的眼睛盯着那人手里的东西看:鲜血染红了白布,看起来可怖极了。
“魏成武,你要的东西,给!”那人把那样东西朝三个领头人扔去。
魏成武把东西接住,鲜血透过白布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着,一滴滴地染红了黄沙。
“在哪儿打的?”魏成武好像十分意外,“好像重量不轻啊!”
来人看着盖聂等人在笑,调侃道:“哪儿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吃得下吗?”
盖千忆咽了咽口水,腹部中咕噜直叫,眼睛里却闪露出来一股惊恐,她渐渐地感觉到头晕,因为那样东西原本不是圆鼓鼓的,现在看起来却显得那么圆,不得不令她立刻想歪了去。
她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身子再也站不住,在风中摇摇晃晃,脑中不断地拂过一颗颗脑袋,那些脑袋上流淌着鲜血,夜空中有数把剑在飞舞,剑光乱闪不停。
她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总觉得这是奇怪的记忆或者幻觉,因为这些脑袋已不是第一次在她脑中出现了。
终于,阳光变得强烈,直刺她的眼睛,她身子往后倒去,已快晕得不行,仿佛被人重重敲了一棍,那人手里所提东西越看越像一颗脑袋。
盖千忆倒下去了,身子却停在空中,盖聂早已把她扶住,急声问:“忆儿,你怎么了?”
盖千忆努力睁开眼睛,还是觉得阳光刺眼,脑袋晕沉,嘴里正要说话,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忆儿,忆儿?”
……
星夜已来,阳光已去。
盖千忆感觉身子摇摇晃晃,她仿佛看到自己来到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寸草不生,花木都已枯萎,好像是个陌生的战场,却又极其熟悉。
直到她往前跑去,才跑了几步跌倒在地上,一双小手触碰到了一颗颗圆鼓鼓的东西,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是一颗颗的脑袋。
等她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时,一把带着光的剑蓦地迎面飞来,她睁大了瞳孔,啊地惊叫起来,接着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忆儿,忆儿!快醒醒?”
是盖聂的声音。
盖千忆终于从昏厥中清醒过来,她满头是汗,脸色变得惨白,她失惊地抱住盖聂,颤声道:“大叔,我害怕,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有一把剑要杀我……”
“剑要杀你?”盖聂笑了笑,道:“别怕,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尽管盖聂在安抚她,可盖千忆还是心有余悸,她总觉得那不是梦,似乎曾在自己身上发生过,可是又记不起来在哪儿发生过,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盖聂用衣角给她擦了擦汗,盖千忆才冷静了下来,她抬头向四周望去,发现黄沙大地已变成了木板,耳旁还有水浪的声音,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不禁奇怪:“大叔,我们这是在哪儿?”
盖聂笑道:“在贼船上。”
盖千忆急忙起身,透过木窗向外面望了一眼,失惊道:“大叔,那是大江,我们真的在大船上!”
她十分惊讶,无论换作谁,这个时候总会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