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盖千忆又饿又困,再也支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忆儿?”盖聂叹了口气,起身心想: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他提起剑向船舱外走去,却被两名守卫拦住:“你不能出去!”
盖聂道:“我要见你的头儿!”
两名守卫看了看,好像在笑,眼神里都露出了种鄙视。
其中一名守卫道:“我们的头儿是你想见就见的吗?给我回去!”
守卫的语气尽显凶恶,盖聂却微微一笑,将他们视若无物,仍往船舱外走。
他刚抬步,听见呛的一声,两名守卫同时拔出了剑,对着他吼:“快进去,听见没有!再走出来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我们的剑可不长眼睛的!”
盖聂目光缓缓地转过去,和左边的守卫相撞,那名守卫立刻吓得自己退开了两步,颤着剑道:“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要在我们面前耍什么花招!”
盖聂不去理他,依然往前走。
那名守卫见他要硬闯,手中剑蓦地一刺,已触及他的胸膛,砰地一声,剑居然断了,断剑直接飞了出去,最后落在船板上。
另一名守卫看呆住了,擦了擦眼睛,仿佛怀疑自己看错了,等他反应过来,已惊讶得面目失色,急忙跑去叫人。
盖聂见他离去,站在门口等他回来,当下也不退回船舱内,反而想:其他人呢?
假如你觉得盖聂是在想独孤九丈他们,那么,他想的绝不是只有独孤九丈,也不是赵水寒等人,更不是其他任何人。
他想的还有这艘大船的主人。
因为他心里有个疑问还未解。
这是一艘大翼战船,船长十多余丈,宽约两三丈左右,大船上足够容得上百余人,光划桨手就有五十余人,气势看起来极其浩大,这大船的主人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过了一会,听见船板响动,有十几名守卫已持剑赶到,将盖聂给围住了。
“头儿,就是他,他想闹事呢!”刚才跑去禀报的守卫回来了。
他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就用剑指着盖聂,叫道:“他非要硬闯出来,囔着要见头儿!”
这些人口中的头儿真的被惊动了。
盖聂当然也认识他,因为先前那只苍鹰就是这个人打下来的。
这个人叫东方破釜,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声音听起来却极为低沉。
这种低沉中还带着一丝沙哑,如果不捏紧耳朵仔细地听,有时候是难以听清他到底在讲什么。
特别是当顶他杀人的时候,有个特别不好的习惯,杀人前总会先吐出一个字:“杀。”
这个“杀”字是用内力吐出来的,若不是耳力极强和内力极深的人是难以听到的。
所以一个人若是得罪了东方破釜,有时候还未反应过来,就已遭到杀机,死得不明不白。
若是在死前这个人还能撑住一口气,向东方破釜问出一句:“你为何要杀我?”
东方破釜的嘴角就会拂过一丝隐笑,告诉这个人:“我杀人是不需要任何原因的。”
如果这个人还能再撑住第二口气,再问出一句:“下次杀人的时候,能不能提醒我一下?”
东方破釜就会笑着离去:“我杀人,是绝不会提醒第二次的。”
就这样,东方破釜笑着提剑离去,而被他杀的人却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不论谁看到这里,都会觉得东方破釜是个奇怪的人。
但是,再奇怪的人到了盖聂眼里,也只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
这些人也会死的,不会死的就已不是普通人了。
“东方破釜,真是没想到你已投靠了刺客盟。”
东方破釜看见盖聂,笑了笑:“盖聂,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
众人都在看着盖聂,盖聂始终不动声色。
东方破釜向盖聂走来,忽然笑问:“鹰肉的味道如何?你一定吃得很开心吧?”
盖聂并不去回答他,他心里知道东方破釜想要说什么,无非是想要笑话自己。
果然,听见东方破釜又说:“我可真没想到啊,你居然也会笑,我记得剑圣盖聂是不会笑的吧?莫非这些年我在江湖上听到的那些传闻都是假的不成?”东方破釜说着,已走到盖聂跟前。
两个人居然一样高。
两个八尺长身的男人面对面地站在一块儿,周围的人立刻都矮了下去。
“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让盖聂笑的居然是一个孩子?”东方破釜又笑了,“谁说盖聂没有软肋?我看啊,那个女孩就是你的软肋吧?盖聂,我讲得对么?”
“哈哈哈!”东方破釜一阵干笑,让盖聂的神色沉了下去。
“东方破釜,只要有我在,谁敢打她的主意?”盖聂知道东方破釜的话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说:“有了盖千忆在手里,想要牵制你盖聂,让你盖聂听听话,岂不是很简单的事?”
盖聂看着这个东方破釜,目光慢慢地敛起:两天前,这个人在苍漠天地,手提着一只苍鹰出现的时候,还把盖千忆吓晕了过去,盖千忆几乎把他手里的苍鹰看成了一颗脑袋。
盖聂目光转动,看见周旁有十几把剑正对着自己,剑在星夜下闪着光芒。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剑竟比船板抖得还要厉害。
外面风浪变得大了,船板抖是正常的,可是这些人在抖什么?
盖聂笑笑,道:“东方破釜,你若想让大船平静点,让我见见船主人。”
东方破釜仿佛很意外,道:“怎么?你说了这么多,不是来向我投降的?”
盖聂道:“我要见船主人。”
东方破釜仿佛生了气,只要自以为是的人听了盖聂的话都会被气得半死的。
尤其是东方破釜这么样自以为已掌控一切的人。
他自认为手里控制了这些人,就能够让所有人屈服。
可惜,他真的想错了。
东方破釜道:“盖聂,这里由我说了算,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我若办不到的事,别人也办不到,别人办不到的事,我却未必办不到。”
他这么跟盖聂说话,还是给了三分薄面的,因为盖聂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当然不会像对别人那样去对待盖聂。
东方破釜的语气听在别人虽横,却还留着分寸,盖聂自然也听得出来。
所以他反问东方破釜:“真的?”
盖聂也知道这件事东方破釜办得到,却偏偏不去求他,只说:“可是这件事只有船主能够办到,我看还是叫船主来吧!”
东方破釜道:“真是笑话!盖聂,你这是瞧不起我?我若给你办到了又如何?”
盖聂道:“你办不到的,我要见船主人。”
沉默。
东方破釜涨红了脸,显然已气得不行,却又不好发作,转身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把船主给我叫过来。”
一名守卫连忙应声跑去叫人,过了一会,人是叫过来了,那船主却颤抖着手,立在东方破釜的身旁,低声道:“您有什么吩咐?”
盖聂所猜不错,看这船主人低声下气的样子,多半已受到了控制,道:“您就是船主人吧?”
船主人看了眼东方破釜,目光里含着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东方破釜的得意又渐渐浮现于嘴角,笑着问:“盖聂,你不如问问他,这艘船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