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昂和男子飞快地隐蔽在了石堆旁，打算通过观察之后再动手。

就在尸体的不远处，一些高瘦的伥鬼正站在一起密谋着什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大事件，此时的天色已经微暗，四五只伥鬼越过尸堆直接走了出去。

陆之昂示意男子不要出声，悄悄地跟在了伥鬼的后侧。

......

“只要我们守在这里，里面的食物、药品就都是我们的了，我们必须将碍事的人除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知道了吗？”

一个中年男子面露凶色，用力地拍了拍身旁瘦小的男子，而他的手上，则紧紧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我杀人了......”

那名瘦小的男子向着墙脚退去，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一边退，还一边自言自语道。

循着匕首上掉落的血迹，地面上躺着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对方倒在了血泊中，脖颈和胸口有两处致命的伤痕。

这是一个男人，双眼圆瞪，充满了不甘与惊愕，在他的身边，还散落着不少药丸，很显然，却些杂物成了他的催命符。

中年人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恶狠狠地冲着瘦弱男子道，“你别忘了，若不是你从背后搂住了他，让那个他不能动弹，我才有机会下手的，现在他死了，有一半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再说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样，你不说，我不说，这偏僻之地的小杂货铺，有谁会知道我们做的事情！”

“可是......可是......”那瘦弱男子看上去有些怯弱。

“没有什么可是，不就杀个人么，你他妈快过来帮我搭把手，把这个家伙扔到偏僻的地方去，现在天眷者这么多，死个人他们一会以为是天眷者做的，没有人会发现！”

中年人站了起来，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的双腿有些颤抖，三十走到尸体旁边后，他看着那死不瞑目的面孔，也只是心中有些不适，并没有愧疚和害怕。

他们杀的并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老相识。

说近点大小算是个邻居，也喝过几次就，相处起来，倒也是挺愉快的。

不过，怪只怪这邻居不开窍，问他借一点东西，他竟然还藏着掖着不肯借，自己原本并不是要杀他，掏刀子也是为了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竟然搞成了这样。

中年男人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台尸体的腿，脑海里却不自觉地闪过一副类似的画面，只不过，当时他抬着的是一头死猪。

原来死人和死猪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一旦咽气了，就都不会动弹了。

可就在中年男子和瘦弱男子打算将尸体抬出去扔掉的时候，屋外不远的暗处，突然多了几道佝偻的身影。

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些人没有打伞，与其说是人类，这些佝偻的身影更像是几条流浪的野狗。

而这时候，中年男子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扔下手中的尸体，发疯似地逃回了屋内，并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瘦弱男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大门紧闭，他仍傻傻地抬着尸体的上半部分站立在雨中。

中年男子躲在门后，一边颤抖一边说道，“一定是血液，这些该死的血液将它们引来了！”

“开门啊！开门啊！让我进去！”

“开门！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舅舅——”

一连串焦急地敲门声中夹杂着瘦弱男子的呼救。

小王还在外面！

中年男子终于发现了自己身旁似乎少了个人，他出于本能将手放在了门锁上，但却在想要转动的瞬间，他犹豫了。

那些怪物已经发现了这里，要是自己这时候打开房门，自己也会难逃一劫。

“舅舅！求你了！开开门，救救我！”

即使隔了一道门，中年男子还是能感觉到门外之人的绝望，他用力地捶打着木门，用力之大，甚至连屋内的白灰都随着门框地震动而掉落。

他们是血亲。

中年男子是对方的亲舅舅，这么多年来，他自己没什么本事，人到中年，全仰仗着姐姐的帮衬，这才娶了媳妇，成了家。

男人混的差，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有的，他和外甥两人虽然都没什么大出息，可是两人关系极好，一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

他们今晚出来，本是为了给他即将要病死的妹妹，也就是瘦弱男子的母亲找一些药物，她的咳嗽实在是太严重了，已经到了不能呼吸的地步。他还记得，自己晚上出来前，曾拍着胸脯和姐姐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小王，可是现在......自己竟然将亲外甥一个人关在了门外。

“舅舅！啊——不要过来——啊！”

屋外传来一阵沙哑的哭喊声，中年人双眼通红，早已蜷缩在门框的拐角处，看上去异常憔悴。

屋里屋外，只隔着一层墙壁，他能清晰地听到啃噬声、撕扯声，至于外甥的呼救声，早已在几分钟之前就停止了。

这种茫然没有持续多久，中年男子在抱头痛哭了一阵子之后，突然醒悟，慌乱地从屋里搜出了烈酒，一股脑地全部倒在了屋内的血迹上，然后疯狂地擦拭，直到地面上一尘不染。

男人从未像今天这样轻快，知道自己的理气好景，他才再次瘫坐在地。

他喘着出气，分不清汗水、泪水还是鼻涕，统统任由他们肆意滴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住了悲伤，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一切都变了样子。

在这没有城墙保护的城郊，这些可怕的怪物，如同人形野兽，像是疯了一般对着所有人发动攻击。

那场酸雨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哪怕曾经最亲密的人，在经历了酸雨之后，都能毫不犹豫地结果对方的生命。

而城墙并不是为所有人打开，白天，他们可以在城内寻找集镇交易，但是到了晚上，他们就会被打回原形，被赶回城郊，成为那些畸变者的食物。

男人有些悲观，亲人们一个个遭遇不测。

他只剩下自己了。

男人茫然地看向四周，他看到了陈列在货架上的食物和药品。

不知为何，他心中的痛苦瞬间释然了大半。

他低着头，再次把身体蜷缩，低声轻喃，“我还有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