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正欲叫醒装看不见的周祒,被周祒左边侍立的童子用眼神示意止住。
【拒客】
赵章解读出周祒的意思了,我虽然把你迎进来了,但是我并不欢迎你,所以请你回去吧!
然而,赵章却不想无功而返。
盐、铁、酒、帛,最是厚利,赵章自然想凭借自己脑中多出来的【梦中】知识,将其发挥到最大。
或许,贩卖兵器也能赚钱,然而其操作难度比之这四样不在同一量级。
“过时自合飘零去,耻向公子更乞怜?”赵章试探地向【司寇】周祒请教道:“先生莫不是因为父王突然撸去你的【太傅】之职,才如此待我?”
周祒抬头,冷视一眼赵章,闷声哼道,遂不再理会,作为【司寇】,职位比上太子不曾有尊卑之分,他也不需向太子见礼。
身为主人翁,有客来访,自要欣然迎接,然而这是针对好客,而赵章在周祒眼中便是恶客。
“不贵与无过,而贵于能改过,太傅莫非要我负荆请罪方能原谅我之前的冒失?”赵章有些愠怒道:“小子童稚,不知尊卑、不知礼而冒犯太傅,太傅如今以同样态度对我,可有师者的肚量?大人的胸怀?”
“吾非公子之太傅,来为何事?”周祒手中动作一顿,将笔放下,颇有些惊奇地看着赵章。
“来看看太傅。”赵章道。
“如今,肥义为公子太傅,公子可别叫错了人。”周祒倒也冷静,一眼一板地说道;“倘若无事,吾这司寇府庙小,可容不下公子这尊大神。”
“太傅何故较真这些虚衔?”赵章摇摇头,道:“我已向父王表明,明日你估计就成为我的太保。”
周祒又好气又好笑,身为法家、儒家和名家三家并学的博学士,周祒早已过了贪慕权力的年龄,他更愿意做的是守住现在的基业,为子孙后代开拓一片乐土。
现在听太子话中意思,自己是不满太傅被撸下去,才在这里和他心生龌龊。
“又说错话了!”赵章看到周祒脸色又阴沉下去,心中暗想。
“司寇,我别无他意,就是想重新聆听你的教诲,希望司寇别多想,以前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我想重新做人,我听过有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衣锦还乡做贤人。望司寇能成全我的做贤人之心。”赵章急忙补救道,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充满隔阂就是因为不愿意说出来,而让对方猜猜猜,最终因为理解到另一条沟壑里而招致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冷漠,赵章可不想因此而失去周祒的辅佐。
到此时,周祒才算明白太子不是过来嘲笑他的。
“如此冷峭天寒,太子不远数里,来我司寇府,所为何事?”周祒示意两位童子将自己的笔墨收去。
见周祒再次问道,赵章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我想向司寇请教《国律》。”
“《国律》?”见赵章问到自己擅长的东西,周祒示意赵章和自己一同跪坐在案旁,赵章摇摇头,跪坐这种形式不是他这种好动的人能够接受的。
【梦中】有一种椅子、胡凳坐上似乎颇为惬意,见完周祒后得尽快搞出来。
“我站着就是了,以前司寇授课时,我顽皮不堪,如今负荆来请罪,就让我站着吧!”赵章解释道,尽管有些失仪,但是跪坐着的确不舒服。
“依你便是!”周祒明显皱了皱眉,不过比起以前赵章的顽劣,此刻倒也能接受。
“我想向司寇请教《国律》中有关盐、铁、酒、帛之类相关的律法,不知这盐可否私营?铁可否私营?乃至其他。”赵章对着周祒一拜,道。
“盐、铁、酒、帛。”周祒喃喃道,脑中迅速寻略《国律》中有关这四样东西的律法,斟酌片刻,周祒方才出声道,“盐,万民之声息仰也,国家允商人营业,然不允商人肆意抬盐之物价。”
“铁,铜,兵也,凡诸大夫、士族封地有铁、铜矿藏,许国六成,民占四成,四成之铁铜,所铸兵器,九成归国,一成可私营,所铸工具,可自用。”
“酒,皆粮食,赵国粮食生产稀少,不允私营酒肆。”
“帛,贵人之物,书画之所,允私营。”
虾米?盐铁竟然不是国有?赵章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做酒水生意,此刻听完周祒说完,方才发觉原来这盐铁才是适合自己的生意,至于帛?写字的?赵章顿时确定了自己想要经营的方向。
“太子咨之为何?”周祒不解道:“太子贵为储君,当学习礼仪、祭祀、律法……治国之策,而并非学这商人之道。”
最终,周祒还是没有忍住,对着赵章劝了一句。
“司寇,在这一点上我便要劝劝你了。”赵章道:“吾闻函谷关有一德高望重的老者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何谓【小鲜】?
这【小鲜】便是民生所望,吾这里的民并非士大夫、贵族之类,而是真正的百姓民生。”
“那群贱民能有何作为?太子近来与何人接触,竟会生出如此心思,当真荒谬至极。”周祒摇头道,“只有君王做出正确的决策,下边的士大夫、贵族拜服君王,完完全全地施行下去,黔首们才能沐浴君德,为何太子舍本逐末,作出如此决定?”
“……”赵章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周祒了,他这才想起,周祒除了修《国律》之外,还是一名博学鸿儒,虽然他未曾表明自己是儒家博学之士,然而能被赵雍委以重任,岂是简单之人。
“司寇继续写写画画,我先回去了。”赵章问完问题,顿时觉得司寇啰嗦,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太子之行为放荡,不尊礼仪,吾之过错,不行,我要去见君上。”周祒摇摇头,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向君王殿而去,对于太子教育的失败,周祒也很痛心,然而太子好武不好文,即使自己有心,也是无能为力,现在太子幡然悔悟,周祒觉得自己的“第二春”来了。
他发誓,要教出一位贤明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