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田不二平日待商贾颇为友善,因此商队领头此刻并没有觉得率领着兵马的他有多么地恐怖,反倒觉得这县令是来追别人来了,因此面上还带着笑容。
不过,田不二是典型的变色龙。
你进我巨鹿城做生意,我与你和和气气,毕竟你是纳税人。
但是你现在要带着我的粮食去其他国家,那我便不知道你是谁,本着这种心思,此刻田不二看那群商贾,觉得面目可憎,哪里还会顾忌往日情分?
商人就是待宰的羔羊,你现在跑了,我怎么宰羊?
不过若是里边不是粮食,一切好说,巨鹿城依旧欢迎这些商贾前来生意,然而若是这与自己性命相关的粮食,自己可就与他们没那么好说话了。
“禀府令,是粮食!”一位城卫检查完,对着田不二说道。
田不二听后,厉声道:“全部拿下!”
“府令何苦如此,平日孝敬我可曾少了一分?”商队头领哭丧着说道,不过城卫们不会因为他这声悲乎便停止对从县内之前离开的商队停止拘捕。
从他们逃出巨鹿县开始,从这件事被放到县内讨论开始,已经没了任何转圜的余地,或许在平日里,田不二巴不得这些商队可以出去,帮自己赚大把大把的金块,但是如今钦差降临,并且要求自己在今日申时之前凑足半个粮仓的粮食,若凑不足,大概凭借粮仓走水的事情,便可以队长积极实施严酷的刑罚。
这些粮商若是老老实实听从自己的安排,与自己方便,没准之后自己也会与他们行个方便,但是现在他们既然给自己添堵,那么自己业绩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县尉秉持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准则,而在县令这里,便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粮食和人,我全都要。
至于干嘛?
那还不简单,要知道赵国的北面可是匈奴,南面可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魏国,两处都在修长城,要是大王知道自己这里多了一些刑徒,并且可以帮忙修长城,没准自己直接就官升朝堂之上,满腹经纶点江山。
不过,目前县令倒是满目寒光,此次倒是李之言帮了自己的大忙,若不是他鼓动别的县官一同去追那些逃跑的粮商,没准到时候,半个粮仓的粮食凑不足,别人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在巨鹿县发生的事情势必会传到王都,传到那些高官的手里,到时候,他们若是对自己失望了,自己背后可就没有保护伞了,这个时候,自己便再无晋升到朝堂的可能,甚至于丢掉眼下的官位。
将这群人拘捕之后,再带着满车的粮食,田不二遣了一个自己比较放心的官员,让他带着十几个城卫将粮食押送到县内,倒进司空临时铸成的粮仓里。
而他本人继续向着更远处追去,巨鹿县四通八达,地处平原,所以小路有很多,但是凭借自己手中的鸟儿的缘故,很快另外一队又被自己找到,快马扬鞭,县令田不二马不停蹄地向着可能携带着粮食的商队赶去。
而另一边的县尉,也同样拥有自己独特的寻人技巧。但凡涉及到粮食的,都被截胡了!
不过也有提前得到风声,早已逃之夭夭的,他们便是这次拘捕行动的漏网之鱼,不过县内的县官忙碌了两三个时辰,最终收回了大部分粮食,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申时之前,赵章便早早地坐在了县里,不过此时的巨鹿县空荡荡的,就如同鬼蜮一般。
比起在万人徕热闹氛围,这里无疑冷清多了。
“钦差,不知可是来观那粮仓的?”一人突然进来,对着赵章施礼之后说道。
“然也!”赵章回答道:“不知道这县内一直是这般冷清还是只今日这般冷清?”
“只是今日,今晨县令和县丞他们出门狩猎去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吧!”那侍官说道:“府令说了,若是钦差来到,由我来引钦差往新的粮仓处。”
“那行,走吧!”
“不知道大人是否要乘马车,那新粮仓离这里可是不远的。”侍官继续道。
“不必了,我们走着过去就成!”赵章摇头说道,“正好,我想看看巨鹿县的全貌,在田县令的治理之下,这巨鹿县的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那位侍官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有些佩服县令的先见之明,一般的官员来此都会要求马车,但是此人却反其道而行,正如县令说的,此人颇为怪异一般,对此,侍官开始还嗤之以鼻,觉得不太可能,但是此时见到,便知道县令之所以为县令,而自己只能是普通的侍者的原因。
巨鹿县是典型的二天一心状布局,所谓的二天便是在巨鹿县南和北,各有一处办事地点,县南是县尉极其管理部门,而县北则是县令极其下层。
县尉虽说是在官位上是县令的下层,但是二者的从属关系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般森严。
所谓的一心,便是万人徕。
万人徕汇聚了聚集到巨鹿县的南来北往的商队和达官贵人,这是巨鹿还是郡的时候便存在的。
这次的粮仓的位置与上次完全不同,粮仓的上部甚至还是露天的。
随着日渐西斜,不断地有马匹嘶吟的声音传来,无数的声音交织着,反倒是比起巨鹿城内还热闹上不少。马匹距离赵章还有150多尺的时候,田不二骤然将马匹停下,从马上下来,对着赵章拱手笑道:“钦差怎么不在县内待着,我们今日围猎城外,回来的些许晚了,还请见谅,不如到旁边的阁内吃些,喝些。”
“你们是去围猎去了,不知道有什么收获?”
田不二等着赵章这句呢,话音刚落,他便令城卫拿出兔子,野鹿等一些常见的猎物,面上带着笑意道:“不知钦差可否赏光待会一起吃个野餐?”
“然也!”赵章笑道:“不过,我还是想看看你这个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