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章瞥了内史一眼,看看地图上的标注道:“不知这二十年内,巨鹿县周围郡乡可有大的变化?”
内史想了想,摇摇头道:“巨鹿县三郡十七乡近些年无什么大的改观,不过……”
“不过什么?”赵章看着欲言又止的内史问道:“实话实说,我不生气!”
“唯!”内史朝着赵章一拜,神色一凛,道:“今年春耕即将开始,如今巨鹿县人群云集,物价上涨,县内百姓是赚了不少,然而诸郡诸乡恐难有粮食可种下?再者,今年二月,河西三乡受冻灾,家中牲畜多有饿死,此时恐无法完成今年春耕,还请太子教我!”
“河西三乡?”赵章看向地图,河西分别是三原乡、平柏坡和椿乡,看这三乡,属于诸西郡六乡中的三乡,赵章有些愤怒道:“诸西郡郡守是谁?”
“正是在下!”内史看这愤怒的赵章,有些尴尬地回应道,“在下久居县内,几日前得到这个消息,一直不敢上报……”
“那你来县内,为何不给诸西郡找好郡守?居心何在?”赵章道。
内史苦笑道:“巨鹿县本就是赵国的边境之县,诸西郡又位于大河旁边,时常有水卷走良田之土,这样的地方没有政绩,且尽力都不能使其致富,哪有官员愿意去就任?在诸西郡又找不到可以独当一面的郡守,因此此地一直空着,不是我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力,实在是难啊!”
赵章看着诸西三乡,面上闪过一阵铁青,随后他看向荀子武道:“不知这诸西郡的郡守的担子你可敢接下?”
“有何不敢?”荀子武也是青年人,不过而立之年才过一些,面对赵章的激将他立刻应了下来,不过他不是因为性格原因,而是心系万民。
“那行!”赵章手执君王剑,一指向前,大声地说道:“即日起,任命荀卿为巨鹿县诸西郡郡守,总领诸西郡六乡,其中,椿乡为荀卿食禄之地!”
赵章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了,我任命你为郡守,你要总领诸西郡六乡的发展,至于你的食禄呢,自己去发展椿乡去,而且你作为郡守,肯定不能只顾着椿乡的发展吧,俗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诸西六乡,你不上心,到时候乡大夫也回来找你!
不过,赵章却不明白,为何诸侯都知道墨家有能力,却不给他们任命政事而是只让他们做一些研究而已的原因,乡大夫还好,一郡之地,究竟是赵章对于自己的自信还是对于荀子武的低估,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几年后,赵章却是为这个刁民之地吃尽苦头,此为后话,暂且不谈!
“太子不可!”内史听完太子任命,跪了下来,口中大呼不要!
“你敢拦孤?”
“太子,这郡守一职,只能从郡下之乡大夫中遴选,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如今太子公然违背赵国祖上制定的规矩,岂不是自断手脚?”内史解释道。
法这东西,不仅管着别人,对于执掌法的管理者也存在一种制约,不过一般人很难看透这一点,等待他们的是道消身死!
即使能看透,却也不一定能够完全合理地应用法!
内史见赵章主动破坏国律上的规矩,哪能开心?
“这样么?”赵章思索片刻道:“我若是执意要安排呢?”
“属下这里有一法可令太子成功,不知太子可否听听?”内史道。
“你说吧!”赵章看了看荀子武,露出歉意地笑容。
“若是这荀先生是赵国人,那公子可询问其所在县郡,之后将其户籍转到巨鹿县诸西郡椿乡,而后再任命荀先生为郡守,方才为稳妥之计!”内史道:“若是这荀先生不是赵国人,那可问明其户籍,之后派三人到荀先生所在的地方考察其品德和学识,若是荀先生并非做恶之人,身上也无其他不妥之处,可直接转到椿乡,为乡大夫,之后任命荀先生为郡守!”
“这么麻烦?”赵章不满地说道。
内史道:“这有何麻烦,历来做官都是如此,不考校身份、品德和才学,如何能够做官,若是我在县内,随意将郡守工作交接,那么诸西郡岂不是要乱了套?”
提到这个,内史倒是硬气起来,虽然自己现在是内史,不掌握实权,但是好歹之前也管理着六乡之地,数万人呢!
而且再之前,他还要禀明县内,再由县内递到王都邯郸府,再由邯郸府禀明君主,最后由君主裁定是否要安排此人为郡守。
王权虽说不下于郡,但是郡守得让君王亲自安排,以此也算是君主门生。
“不知荀先生是哪里人呢?”赵章问道。
“赵国邹县人!”
“邹县?”赵章点点头道:“邹县离此地有些距离,不如荀先生在此等候几日,我要斥候带着我的信物,快马扬鞭赶到邹县,换取户籍身份,转到赵国椿乡?”
“可!”荀子武点点头,不曾想自己的任命还是一波三折的。
旁边的荀况好奇道:“你不是赵国的太子么?现在又为钦差,这王都之外,你就是最大的官,为何你不敢直接任命我爹为郡守?”
“况儿!”荀子武喊道!
荀况看了眼父亲,随后看向赵章。
赵章闻言,思索片刻,没有说话,他难道要说,小时候自己因为不守规则被他娘亲打过,娘亲不让自己违背赵国的国律,所以他对于国律不太敢违背?
旁边的内史见状道:“你虽是赵国人,但是不经官场,却不知这官场历来就是一个非常注重规矩地地方,规矩是王都的信誉之基,是诸县的信用所在,是诸郡的信用之所,人无信不立,若是你的百姓都不相信你了,你的法令又能管得了谁?只有自己相信了律法,才能给百姓做出模样,这法,不可违!”
“国律只规定了什么不可以违背么?”赵章好奇地问道。
“然也!”
“那可以做什么为何不规定?”赵章好奇道。
“这……”内史语塞,他又不是王都编律法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