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至诘二人对视一眼，后背发凉，好像这一鞭子抽在他们身上一样，柳珏当真是凶残。

却听柳珏突然说道：“你们两个说的很有道理，可我一点都不想听，楚清寒现在就是身负整个修仙界的希望，难道你们不想让修仙界太平吗？还是觉得修仙界就算覆灭了也无所谓？”

“别让了修仙界还有你们的身家性命，不为别人想想也为自己想想，至于我师父，他能选择去慎岭，楚清寒自然也能选择去。”

柳珏离开天谍，不想与他们继续争辩，实在是李至诘提到她师父，恰好扎中了她的心。

若是楚清寒此时回来，必然和师父一个下场，可修仙界百年平和也是师父用命换来的。

一边是维护师父想让修仙界长治久安的夙愿，一边是楚清寒和师父一个下场的执念。

柳珏每天也被这样的感觉拉扯着，可她毫无办法，无论哪一边都不是她能轻易舍弃的。

艰难的抉择，可最终她还是选择让师父的遗愿永远存在，那就只能牺牲楚清寒。

天谍这里死咬着不说，柳珏又不能真的将其踏平，仙盟里都盯着归冥山一举一动，总不能因为楚清寒的下落，就把自己变成一个暴君。

李至诘他们总算松了口气，现在风声很紧，楚清寒的下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甚至他们都不去想楚清寒会在什么地方。

反正修仙界这么大，走到什么地方都能安家。

“哥，楚清寒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仙盟那么多人，楚清寒能逃到什么地方去？而且柳珏刚刚说得对，修仙界动乱，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啊。”

李至询信念有些动摇，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天谍就这样没了吗？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弟弟，你别忘了，当时我们如何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的。”李至诘一语惊醒梦中人。

成为天谍真正的主人，意味着他们不用死在权谋争斗中了。

若非楚清寒那些年出谋划策，他们下场如何还未可知，说起来他们欠了楚清寒两条命。

就算因为慎岭的事死了，也不过是还给楚清寒罢了。

“哥，那慎岭里的东西……”李至询没经历过那样可怕的时代。

李至诘同样也没有。

面对慎岭他们毫无经验，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无妨，妖魔鬼三道并非不能打败，我们不过是要用更难的办法而已。”李至诘也只在书上了解过如何打败妖魔鬼，实战经验无限接近于零。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勤加修炼，快速提升自己修为，到时候才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整个修仙界此时风声鹤唳，慎岭的消息被放出来，一时间人人自危。

楚清寒正躲在汇金楼看修仙界第一场初雪。

“时间真快啊，刚下山的时候还是盛夏，一转眼竟是冬日了。”

茶暖雪凉，窗外几枝红梅开得正盛，大雪天将声音都压缩了，只能隐约听到外面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倒是烟火气与宁静感并存。

“是啊，楚兄，一转眼又是一年了，我来这儿也快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回家了。”

金玉叹了口气，每到冬日就更加思念穿越前的家了。

可他现在根本回不去，也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怎么能不难过呢？

“无所谓，我本就居无定所，忘了说了，我穿越之前是个孤儿。”楚清寒发现自己真是穿越的好苗子。

去哪儿都无所谓，反正无人牵挂，走哪儿也无所谓，反正都是挣扎求生。

闻言金玉禁声了，他不知道楚清寒居然有这样的身世，太惨了。

怪不得他身上一直有种随遇而安的松弛感，以及一双淡漠的不想这个年龄该有的眼神，似是看透世间百态一般。

估计穿越之前他也经历了很多，才会有这种感触。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金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楚清寒也笑了笑，其实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过客匆匆，从未留下谁。

“轰隆隆……”远方天际传来巨大声响，穿越厚厚的雪层传到他们耳边。

二人抬头看天，就见西北方向一片漆黑，夹杂着遮天蔽日鬼哭狼嚎的声音，正在天上蔓延。

黑漆漆的云中，能看到翻滚不断的怪物进出，偶有残肢断臂从其中掉下来，十分诡异。

慎岭开了。

楚清寒和金玉神色紧张，第一次直面修仙界最恐怖的东西，他们向来只听说慎岭恐怖却未曾亲眼见过，如今一见，当真觉得令人胆寒。

“怎么提前了半个月？”楚清寒看着天上的东西，立刻从储物袋中掏出最近做的护山大阵，将汇金楼里里外外罩了个严严实实。

慎岭中的妖魔鬼三道乘着邪风出来，瞬间四散在整个修仙界。

天上黑云源源不绝，四散的邪魔更多了。

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天上的黑云才彻底消失，修仙界几乎变成地狱！

到处能听到修士的惨叫和鬼哭狼嚎的邪祟的声音，他们想跑但根本没有地方跑，只能被动和妖魔鬼战斗。

他们身形鬼魅，修士被攻击的措手不及，只能全力抵抗。

一时间耳边和眼前全是激烈的厮杀，所有人被迫进入战斗状态。

慎岭提前开放也让仙盟的人毫无准备，护山大阵开启的时候已经有妖魔鬼攻上山来！

修仙界之所有明争暗斗在这一刻显得脆弱不堪。

楚清寒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听着外面众人的惨叫，手中一盏茶竟是生生捏碎了。

金玉见他状态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将剩余的半个茶盏拿走，将人拽进屋里。

“楚兄！楚兄醒醒，你该不会圣父心发作了吧？”金玉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们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对生死之事虽然看得开，可这般规模的屠杀却未曾亲眼见过，难保楚清寒不会因为眼前惨状就一时激动主动献祭。

他一再告诫楚清寒这是修仙界的事情，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牺牲自己的。

“我没事。”楚清寒被他喊魂一样的叫法弄烦了，“我刚刚只是觉得有些人罪有应得，有些人却无辜了些。”

“妖魔鬼三道见人就杀，有些人不应该被此事波及。”楚清寒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修仙界的人对这些东西的恐惧感哪儿来的了。

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绝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