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看出那书生不是坏人？”

“直觉。”

林小月苦笑一声：“老徐啊，你说你活了两百多年，怎么还说这种话，要是直觉有用还需要证据干嘛？我虽然活的比你少，但我知道人是会伪装的。现在杀人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书生，第一，那书生有杀人动机，他怕高淑香怀孕这件事情暴露，所以将高淑香杀了。第二，我有证据证明这书生进过高员外书房。第三，这高淑香死后，那书生却不来看她一眼，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徐如山挥了挥手将眼前的苍蝇赶走，打了一个酒嗝说道：“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那穷酸书生我虽然不熟，但我眼睛还没有瞎，那书生是什么性格的人，我一眼便能瞧出来，这小子十有九就是一个做事畏首畏尾，胆小怕事之辈。”

林小月以前看过很多刑侦之类的书籍和影视，所以他觉得，那些表面上看起来老老实实胆小怕事之徒，往往最有可能杀人，现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收集证据。

带着那个想要偷懒睡觉的徐如山，林小月去找了高员外，在和高员外说明了来意之后，高员外自然知晓事情轻重，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找出真凶更重要的，所以高员外带着林小月与徐如山去了高淑香闺房。

高员外没有在闺房中过多停留，说自己身体不适，便离开闺房回去休息。

这爱酒如命而且又懒的徐如山，看着高员外离去，便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林小月看着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的徐如山，摇了摇头，然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高淑香的闺房很精致，梳妆台上放着两把木梳，三盒胭脂，其中一盒打开，里面的胭脂已经用去一半。梳妆台旁边的架子上摆放着一盆四季海棠，海棠花与叶全部掉落在地上。林小月凑前一看这些花叶都是人为摘掉的，而这些叶子上明显都粘有胭脂。

林小月想了一会，实在想不明白高淑香摘掉这些花叶干嘛，他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些珠宝首饰。

窗边下有一台书案，书案下七零落的散落许多纸张，书案上的毛笔东倒西歪，砚台也被打翻，墨汁将半个桌面染黑。

林小月从地上将这些散落的纸张全部捡了起来，坐在木椅上，看着这纸张上面写的文字。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每张纸上都写着这两句诗，林小月当然清楚这两句诗是白居易的长恨歌，只是不明白高淑香写这两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窗外的松柏陷入沉思，料想这高淑香是在思念那书生，看的出来这高淑香是个贞情女子，这满地的花叶也许是伤透了心，看来这高淑香是被逼无奈才选择抛绣球招亲。

收回思绪，林小月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地方可以搜查的，便起身离去。

“老徐，走了。”

徐如山打着哈欠从地上起来，两人离开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一脸着急的高伯。

高伯看见林小月，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拱手说道：“小仙人，赶紧跟我过去。”

林小月眉头为皱：“发生什么事了？”

高伯将事情说了一遍，林小月脸上露出笑容，既然有人发现了线索，那就赶紧过去。

林小月来到客厅的时候，气氛有些沉默安静。老严走了过去，恭敬说道：“小仙人，你总算来了。”

林小月笑了笑：“说吧，谁发现了线索。”

高员外指了指那像木头一样站着的下人：“把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这名下人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是老爷，小姐死的那天晚上，刚好是我守夜，当我提着灯笼路过小姐房间的时候，听到了啊的一声，这声音是从院墙那里传来的，然后我就提着灯笼去院墙那里查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林小月看着下人问道：“那声音是男的还是女的？”

下人微微低下头，不敢看林小月的眼睛：“是男的。”

林小月继续问道：“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到现在才说？”

这下人似乎有些害怕，眼睛左右乱转飘忽不定：“小姐死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有些害怕，小的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当时不太敢说出来，可是觉得要是不说出来，自己良心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到现在才说。”

林小月拍了拍这下人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害怕：“你现在带我去院墙那里看看。”

“好。”

一群人来到院墙下，那下人指着院墙说道：“就是这里。”

林小月看着这五米高的院墙，轻轻跳上院墙，站在院墙上，他看见一片琉璃瓦缺了一个口子，他跳入院外的草地上，捡起一片琉璃瓦碎片，然后又跳上院墙，将手中的碎片合了过去，刚好吻合。

由此林小月推断，高淑香死去的那天晚上，凶手就是从这里爬进来，然后再爬出去的，但由于杀了人以后内心害怕紧张，所以不小心从院墙摔了下去。

林小月从院墙上跳了下来，将目光看向老严：“你现在带着你的手下将这府上所有下人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人受了伤。”

老严说了声是，带着几个弟兄开始做事。

高员外跟林小月说了一句客套话，也跟着老严离去。

林小月看着那个无精打采的徐如山说道：“老徐，我们走。”

徐如山啥也没有问，跟着林小月离去。

西街玉文书坊的门紧闭着，林小月心中觉得有些不妙，怕这萧秋晚早已经跑了，便用力敲门。

敲了一会，木门打开一扇，萧秋晚探出脑袋，两眼通红看着林小月：“你有什么事吗？”

林小月看着萧秋晚那憔悴的脸，说道：“能请我进去再说吗？”

萧秋晚将林小月两人请进屋里，没有倒茶，只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将头低的很下。

徐如山两耳不闻窗外事，倒地就睡，林小月真想不明白这么懒的一个人，又爱喝酒怎么成为修仙之人的。

将目光从徐如山身上收回，看向毫无生气的萧秋晚，林小月开口说道：“那天夜里你是不是偷偷去了高员外府上？”

萧秋晚沉默不语，似乎没有听见这话。

林小月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你不要以为什么都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萧秋晚还没有说话，通红的眼睛又流下了泪水，带着哭腔说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林小月真的有些生气，握了握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杀了高淑香？”

萧秋晚轻轻抽泣，呼吸之间明显粗重了许多，通红的双眼瞪着林小月，忽然间咆哮道：“我没有杀人，我爱高淑香，我怎么可能杀她。”

林小月看着萧秋晚的眼睛，说道：“你敢将你身上的衣服脱了，让我看一看吗？”

萧秋晚不是傻子，要是让别人看见膝盖上的伤口，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偷偷去过高府吗？

林小月看着一言不发的萧秋晚，叹声说道：“你不敢，那就证明那天晚上你确实偷偷去过高府。”

“是的，”萧秋晚声泪俱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天晚上我确实偷偷去过高府，可是我还没有翻墙进去，就从院墙上摔了下来。”

林小月继续问道：“你说你没有进去高府，可有何凭证？”

“没有，”萧秋晚擦了擦流到嘴角的眼泪：“当我得知自己心爱的人要嫁人时，我本想着晚上偷偷翻墙进入她家中，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刚翻上院墙，我就看到有巡逻的下人提着灯笼走来，当时一慌，手没抓紧瓦片，变从院墙上摔了下去，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进去。”

林小月无奈的笑了笑：“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有谁会相信呢？你若是真的爱高淑香，就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也好让她九泉之下可以瞑目。”

萧秋晚忽然之间发狂似的捶打桌面，将桌上的茶杯震倒，茶水流了半张桌子，用嘶哑的语气说道：“我没有杀她，你说我杀了人，这也是你的一面之词……”

“错，”林小月打断萧秋晚的话，郑重说道：“这不是一面之词，我有证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告诉你高淑香死了，你当时的反应告诉我，你和高淑香关系亲密，而且高淑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你怕事情暴露，所以一狠心就把高淑香杀了，这就是你杀人的动机。还有那天我见你的时候，刚好看见你衣服破了，你却告诉我是不小心被钉子刮破的，而我在高员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根白线，所以很明显你在说谎，你衣服肯定是在进入高员外书房偷剑的时候刮破的，所以你就是杀人凶手。”

林小月从百宝袋里拿出那根白线，放在桌子上。

萧秋晚看着桌上的一根白线，泪流满面说道：“我没有杀她，我爱她怎么可能会杀她。”

林小月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她，那么她人已经死了，你怎么不去高府看她一眼？你根本就不敢去看一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

萧秋晚痛哭流涕说道：“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他说后面半句话时已经哽咽。

事到如今，在证据面前还不承认，林小月感到很无奈：“高淑香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人，我在她书房里看到她写的诗，她是那么的爱你，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