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褚燕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张角曾经说过类似的话，我嗤之以鼻。”

“一般没有信仰的人，只有两个情况。”刘韬看向褚燕，“要么，就是天然的无神论，在我看来这也是个信仰；要么，就是曾经向神祇祈祷，结果发现只有自救这一条路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褚燕的表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显然他是这个情况。

“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知道吗？当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它的最终走向，便是‘其实我才是救世主’。”刘韬笑吟吟的看向，脸色越来越糟的褚燕。

………………褚燕沉默，他此刻甚至有点不敢看刘韬。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很了解，但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刘韬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褚燕怼了回去。

“那么我猜猜？应该和你的父母有关？”刘韬饶有兴致的看向褚燕。

有段时间，刘韬其实也在疑虑，褚燕在常山真定人，后来建立势力号称黑山军。后来和卢琰讨论，才知道朝歌，或者说河内那一带，靠近黑山的范围，正是褚氏的起源之地。

褚氏后续有两支，一支迁徙到山东，一支迁徙到颍川……似乎没有迁徙到常山的记录。关键是张燕在历史上，只有儿女，兄弟姐妹和父母都没有记载。

看到这里，刘韬当然会很好奇，他会走到造反这一步，是不是和家庭有关。

“你猜对了……”褚燕点头，“我的父亲，是褚氏的旁系子弟，庶出。”

“所以你很讨厌世家，对吧？”刘韬想了想。

到了这份上，后续剧情，一般都是家族迫害，或者庶出太优秀，引起嫡系嫉妒什么的。最后逃到常山这边，结果最后还是逃不掉云云……狗血剧场，大多都是这样演的。

“你调查过我？”褚燕神色有些古怪。

“不，一般能猜到。不妨告诉你，我在四个月前为止，好几年都没有离开过涿郡。”刘韬摇了摇头，“很凑巧的是，前段时间，我支援了真定赵云一批物资。你的事情，也是他来信说的，虽然只是一丢丢的内容。”

“我说赵家怎么突然弄出一批武器……”褚燕闻言顿时有些激动起来。

本来计划很好的，很大概率可以弄到足够的粮食和物资，结果甚至达不到预期的三成。缺乏足够物资，不少士卒甚至没有甲胄，他不得不冒险，打军粮的主意。

“然后很不巧的是，我到广宗和北中郎将汇合，被任命过来调查朝歌附近，一群身份不明之人的消息，我就想到了你。”刘韬回道。

褚燕觉得自己是不是倒霉，两次都和这家伙撞上。

“或许，冥冥之间，你我之间有缘吧！”刘韬笑道，“我本来在此战之后，就打算想方设法，调到上党郡那边，比如说靠近黑山那边的……什么县来着。”

“靠近的还真没有，但靠近大号山的，倒有一个泫氏县……”褚燕帮忙回答，“所以说，为什么是黑山？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注定是搅动是这大汉风云的人，当然是其中之一，而且其实没那么厉害。只是这已经让我，对你有了很强烈的好奇心。”刘韬笑道。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了吧？我，是救世主！至少我认为自己是，因为曾经有仙人，后者神祇传授给我法术……包括，‘看到未来’这种能力……”

“你觉得我……呃……”褚燕很想反驳，结果还没有说完，肩膀就被洞穿。一个血洞，空荡荡的，延迟了大概一秒钟左右，才开始流血。

“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和你单独相处不？”刘韬看向他，“我真的要杀你的话，你甚至反应不过来。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刀枪不入，这也是法术的一部分。”

顿了顿，走上前去，伸出手来，说道：“包括这个，也是……”

光芒在他手中亮起来，覆盖了褚燕的伤口。一开始褚燕是拒绝，甚至抗拒的，但感觉到伤口的变化后，他没有再抵抗。

肉眼可见，肩膀的血洞开始愈合，直至消失不见。若非伤口的肉和其他的肤色不太一样，只怕他都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觉得这是假的？还是说，你要再感受一次？”刘韬微笑着说道，其实心里希望他不要再尝试，魔法箭和治疗术都是要消耗魔法值的！

“你，真的会法术？”褚燕不敢置信的看向刘韬。

“我甚至拥有天眼术，还有很不靠谱的预言术。”刘韬随口回道，“你营地的位置，就是我用天眼术发现的，否则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能夜袭你们？”

“对哦，你们……”褚燕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难怪一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们来到这里，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同时也没有生火，这官兵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并且还安排了夜袭的？

原来是天眼术，褚燕很讨厌这个法术，前几年他若是遇到什么，直接遁入山林就好，官兵也找不到。可若是有这个法术的话，那么他根本逃不掉……

“另外还有不靠谱的预言术，我总喜欢若有若无的窥探未来。虽然这些未来都很破碎，而且大多都是大事件，比如说你将来会做出点什么……”刘韬开始忽悠。

法术都有，大预言术为什么没有？神棍要是没点预言术，你好意思混这一行？！

见识到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褚燕开始接受刘韬的说法，至少这绝对不是那种糊弄人的东西。正因为这样，此刻的他，开始有些激动。

“我，真都能搅动大汉的风云？”他好奇的看向刘韬。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趁你没有彻底起来前杀了你……或者招揽你。”刘韬看向他。

“你要，招揽我？很抱歉，我并不打算从军！”褚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没打算让你从军，但并不妨碍我招揽你！”刘韬摇头，“我应该告诉你，我是……”

“对，你是救世主，你说过两次！”褚燕打断了他的装逼。

“那你愿意协助我，拯救这个即将进入动乱的世界吗？”刘韬询问。

听到这里，褚燕其他的没有在意，‘即将动乱’这个概念，却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你的意思是，大汉会乱起来，因为太平教？”褚燕试着问了句，如果刘韬说‘是’的话，那么他肯定嗤之以鼻。谁都看得出来，太平教要完蛋了。

“太平教作乱是一切的开始，但真正动乱，却在将来，我算算，大概还有五年左右。”刘韬想了想，“换言之，只有五年留给我去，为迎接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打算……逐鹿？”褚燕觉得嘴巴有些发干，哪怕天上下着雨。对，一直在下雨，只是现在雨势有些小了。

“我是中山靖王之后，大汉宗亲！若天下大乱，我身为汉室宗亲，当有义务三兴炎汉！”刘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褚燕，“而你，说不定可以成为新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原来你是打算当刘秀。”褚燕大笑，“只是为何？以你身份，若能入京，五年的时间，未必不能……”

“你讨厌世家，为什么？”刘韬反问。

“我……”褚燕不知道，为什么问题又放在他这边。

“其实我觉得，目前利益分配，已经到了极限。”刘韬回道，大饼的理论之前就和卢琰说过。分饼不均，导致士卒攻佞宦官，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饼的分配，已经到达极限。

关键是，已经分到饼的，谁都不打算在手中让出来，一点大局观都没有。

那么能做的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把饼做大，然后再分配。一个干脆新做一个饼，重新分饼，最关键的是，饼的所有人，是他！

帮人做饼还要帮忙分饼，之后还要被怀疑自己是不是打算把饼给占了。那还不如自己做个饼，这样还自由一些。哪怕，做饼的面粉，是在上一家那里拿来的。

“五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褚燕很佩服刘韬的大饼理论，但他不打算为一个五年后，虚无缥缈的未来，做出抉择。

“没有你，我依然能凭着我对未来的了解，混得更好……”刘韬看向褚燕，“问题就来了，为什么我依然选择要招揽你。你知道，我本来不需要和你废话那么多。”

“…………”对此，褚燕也的确是无话可说。以眼前之人的能耐，要杀死他太容易。

他本来，没必要那么浪费口舌。哪怕五年后天下大乱是假的，这份求才若渴的心意也足以让他感动。

“五年后，真的会天下大乱？”褚燕张了张嘴，最后就说了这句话。

“你看来还在纠结？”刘韬看了看他，“那么我们赌一场，如何？”

“五年后？”褚燕下意识问道。

“不，五年太长，我只争朝夕。”刘韬回道，“当然太近也不靠谱，明年，明年某月，甚至有可能是年底，博陵郡博陵县人张牛角，会起兵造反，同时我看到你会起兵响应。”

顿了顿，郑重的说道：“随着你们合兵一处，在攻打瘿陶期间，张牛角中了一箭，让部下推举你为首领，那是你事业的开始！”

最后，张开双臂，宣布道：“打个赌怎么样？若是这件事情出现，那么在你接受张牛角部下之后，过来投奔我；如果没有发生，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