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头，经过骆县，开始朝着匈奴单于庭方向火速回援的叛军，此刻正在黄河边上。

眼看天色已晚，不得不明天才继续赶路。当然夜间赶路也没什么，或许是吃肉的同时，也会吃一些肝脏的关系，匈奴人大部分没有夜盲症的情况。

或许那些充实耕种的族人，会有这个情况，但匈奴战士，肯定是有肉吃的，至少也会有内脏什么的，可以稍微开开荤。

不过可以夜间作战是一回事，不过要不要是一回事。换了以前，那夜间作战也是常态，在夜间袭扰突袭，那是基本操作。现在不行，大家习惯白天作战，晚上休息。

只能说随着汉化严重，南匈奴开始逐渐放弃，或者说忘记一些传统。就如同后世，严重汉化的满人，差点把满语搞成濒危语种，还需要文化部门专门组织抢救。

“骨都侯的情况怎么样了？”呼延部落的首领呼延鹿，看向从帅帐出来的另一个首领。

“情况很糟糕，本身就在恶化，结果还要一路颠簸，看来应该撑不了多久。”贺遂部落的首领摇了摇头，“或许我们可以送他一程，这样下去也只会不断痛苦下去。”

“问题在于，到时候谁来当这个首领？”呼延鹿反问了句。

目前须卜还活着，那么大家私下吵得不可开交，但至少还维持一个相对的统一。若是须卜出事，那么整个营地至少要分成两个阵营。

一个是主张继续劫掠，逼迫汉人不得不退兵救援的；一个是觉得自己的部落和族人都在西河郡，必须要回去的。

主张劫掠，那是因为主要的族人都已经出来，剩下依附他们的那些，爱理不理。比起回去救援的风险，在外面劫掠的风险更低；而主张回援的，情况刚好相反。

在主张劫掠的人里面，甚至有个极端的部族首领，提出可以大量劫掠汉人女人，然后直接在汉地内部，发展出一个新的匈奴族出来。

很神奇的，大家只是会心一笑，没反对也没有同意。最后是意识还清醒的须卜发话，回援，于是大家只能回援。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须卜还在，他若是去世，到时候该听谁的，该回援还是继续劫掠。

“诶……”问题摆在眼前，除了一声叹息，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次日，大军开拔，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渡过黄河，然后开始加速。这二十五里上下的距离，只需要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抵达。

然而在前进了十多里，抵达龙王沟附近的时候，却是发现地面坑坑洼洼的。

这样的路非常难走，尤其是那些坑洞，几乎是拳头大，很容易会让马蹄陷进去，同时导致骨折。对于骑兵来说，这种坑洞，甚至可以说是‘恶意’来形容。

不仅仅是一小片这样的区域，整个路段不知道为什么，都有点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感觉，要知道，两个月前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怎么办？”呼延鹿看了看同伴。

“把坑填上再走，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上山吧？”同伴回道。

少不得废了一些时间，把眼前的坑洞给填上，耽误了差不多两刻钟上下。少不得咒骂了几句，然后顾虑前面又会出现这样的坑洞，只能稍微放慢速度。

反正距离单于庭只有十几里上下，可以慢慢来。只是感觉，今天估计是打不成了，只能明天再找机会攻城。对了，还要攻城……该死是攻城！

正私下抱怨这玩意，结果山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本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破山，偶尔飞出几只鸟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问题是数量有点多，二十多个，而且看起来是越来越大……喵的！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天上的小黑点已经成了一大块的东西，朝着他们落了下来。

“轰轰轰……”一阵声响之后，掀起一阵沾染了血肉的尘土，整个阵地被砸的七零八落，阵型已经变得凌乱起来。

“为什么会有落石？”呼延鹿顿时怒吼，“我们被伏击了！”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片区域坑坑洼洼的，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伏击者在确认投石的落点。他们没必要瞄很准，毕竟他们这七万大军非常庞大，庞大到一块落石都能砸死好几个的程度。

话说当头，地面的草丛里面，突然大量的敌军冒了头。他们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把自己伪装成草一样。正因为这样，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不不，或许主要还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些坑坑洼洼的道路给吸引了过去。行进的时候，都是盯着脚底下。

“射击！”曹性一声令下，弩矢箭矢纷纷射出，而且还是附加了风暴箭的。而且还不是胡乱瞄准，专门朝着叛军将领所在的区域射来。

呼延鹿走在最前面，他现在盯着胸膛，由一支弩矢贯穿形成的血洞，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前面……

“撤退！”射击一次之后，曹性毫不留恋，立刻下令撤退。

反应过来的匈奴叛军，纷纷追上去，一群骑兵要追赶一群步兵，是在太容易了！

结果对方走到半山腰，突然弯下腰来，割断了地面的绳索。这个时候，几个伪装成‘草堆’或者‘岩石’的网兜就落下，连带上面的圆木和礌石也陆续落下。

“后退，后退！”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叛军千人长顿时高呼，然而圆木和礌石已经朝着他们砸了过去。不少马匹被掀翻，运气不好的被弹跳起来的圆木砸到，落马后生死不知。

“停！”曹性当即下达命令，“转身，射击！”

弓弩手纷纷停下，然后回过头来，把箭矢或弩矢上弦之后，再次射击。不过这次，却没有风暴箭的加成，射程和穿透力差了许多。

“正常情况，反而不太适应了……”曹性见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习惯大威力之后，现在这个级别的，居然看不上眼了。

与此同时，山上的第二轮投石已经准备就绪，当即朝着山下的叛军投掷过去。

就在叛军彻底陷入混乱的时候，一支骑兵，浩浩荡荡朝着他们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