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几天,3月28日,美国驻ChóngQìng大使收到了外交部有关中国银行绑架案、农民银行爆炸案及中国中央银行各分行爆炸案的照会。
外交部注意到,中国在海的诸银行遭到日本及其伪政权的公然蹂躏,大规模地屠杀个人,其目的不仅在于扰乱海的金融市场,还在于破坏整个租界地区的和平与秩序。
照会要求美国人向海租界当局发个电报,命令他们“对租界内的中国诸银行进行适当的保护,然而,美国国务院并未敦促海工部局警务处采取更为强硬的措施,而是在改善这种形势方面几无作为。
并无任何迹象表明,拘禁在极司非尔路76号的128 名中国银行雇员何时会被释放。然而,三天之后,这些银行财务人员和办事员被带回到极司非尔路96号的中行别业软禁起来,以作“抵押”。
以日本宪兵作后台的伪警察对中国银行的雇员们说道,他们将作为人质,换取ChóngQìng当局的良好表现。假若日伪方面的银行职员有一人被杀,那么警察就用抽签的方式,从被软禁的128名中国银行的雇员中选择三人处死。
这些威胁是否被ChóngQìng方面的情报分子、或者军统特工获知,材料里显示的并不清楚,总之,这未能阻止军统方面于4月3日,杀死中央储备银行海分行的业务科长。
看来,陈功书确实也一直没闲着。怕归怕,海站的工作被动归被动,却还是一直在组织行动。
那个科长先是在家门口遭袭而受伤,此后又在大华医院的病床被后续跟进的杀手枪、刀俱下杀死。这不仅激起了一个半小时后对方的恐怖袭击(南京特工枪杀了中国银行海总办事处的会计主任),还引起了股市的立时反应。
“市场是敏感的,持续的恐怖活动以及所导致的逆向恐怖活动,使得ChóngQìng的官方银行撤岀了海,至今未营业。
4月16日当天,极司非尔路76号的警察当局将中国银行人质团的9个资深职员请到总部,款待了较长时间。
最后,其中的6人被下令带走。还有3人——新闸路办事处主任、总办事处的岀纳课长和另一人,则由武装警察押送到中行别业。他们排成一行,被枪毙了。
伪警察离开时,丢下了三具尸体,住在那里的77户人家随后便都迁走了。此后,这块令人垂涎的住宅区,遂被伪中央储备银行的雇员占用了。
海人普遍相信,杀死三个银行职员的真正动机,并不仅仅在于报复,还在于强迫法租界与公共租界接受不值钱的中央储备银行通货。但这并未成功,中国货币急剧贬值,ChóngQìng的银行始终没有开门营业,直至得到较好的警察保护为止。
银行之战继续着。就在此前一个多星期,中央储备银行海分行的稽核科长厉鼎模被射中背部,而死于爱多亚路中南饭店的搂梯。之后的两天,6个恐怖分子炸了天津路的联易商业储备银行。
虽然ChóngQìng方面的四个银行有了打算重新开业,但当地的外国社团和中国社团中的许多人都深信,除非由ChóngQìng和南京鼓励的暴力活动停止进行,否则海便无法维持其现状。
《大美晚报》英文版在一篇强有力的社论中,呼吁ChóngQìng“公开声明它不使用公开暴力“并对潜伏在海的特工和支持者们下达清楚而无误的命令,停止本市的游击战。
在这个时候,汪伪所控制的银行要召开盛大酒会,而且76号也在不断邀人,其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对于金融战,蒲素虽然不熟悉内里的具体操作,却也深知其战略地位。没有钱,谈什么都是白扯。边区之所以如此窘迫和被动,正是因为在这方面没有丝毫话语权。
汪伪作为ChóngQìng政府的替代者,当然不甘心货币权还掌握在那边。在这个领域的争斗中,只能以流血来结束。而且,双方都不在乎为此要流多少血。
面的材料和报纸报道里,都对他这么一个初来乍到者在海的几次行动做了报道和分析。他看了下,绝大多数都把他归纳到ChóngQìng政府那边,只有极少数想象力丰富的猜测,把他视作不明来历的匪帮,或者是想要搅起浑水的76号自导自演……
整个海数年来的各方政治势力以及乱象,虽然错综复杂,但是管中窥豹。蒲素也大致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尤其是两个租界的底气,已经明显不足。在强势的日本军方压迫之下所表现出来的妥协姿态,远远超出他之前的想象。甚至于,日本军方在面对这些老牌列强面前,已经占据了十足的话语权。
这时候的日本,基本摒弃了文人进行外交,完全是一个准军事政府的架势。由军人主导的会谈,他们无一例外都表现的十分强势、强硬、而且不计后果。
所以,蒲素认为现在所布置的一切看似过分的准备,实际都想当有必要。可能,不用多久,他们就失去了法租界这个缓冲区,而将要直接面对日本。
从现有资料看来,公共租界似乎比法租界还要没有底线和老牌强国的尊严。实际蒲素清楚,公共租界因为毗邻日本防区和华界,而且算是海的国际区域,承担了绝大部分来自日本的无理要求和指控。
而法租界事实因为有了公共租界的缓冲。而且不是国际区域,只由法国政府进行控制和管理,相对来说,压力小了很多。随着欧洲战场的深入,对德宣战的法国政府,日子也绝不好过。
发源自歹土,或者由戴利的蓝衣社制造的无休无止的暴力活动,造成了笼罩全市的厌倦气氛。有许多恐怖活动无疑是爱国的,明显针对着日本占领军。
3月初始于南京(特战队也参与了,于大宝,童川、成华他们的小队),然后是当月下旬在海,国民党特工炸了日本士兵经常出入的酒店和剧院。3月26 日,虹口“小东京”地区最大的两家戏院引爆了定时炸弹,伤了 16个日本人。
即使如此,1940年3月和4月的恐怖活动仍给人以不负责任的感觉。 3月22—29日的一周内,有14个海人被杀,60人被伤,128人遭绑架。之后的一个星期内,4个银行雇员被暗杀。
日本宪兵试图接管纳税华人协会,警察向他们开枪,结果误杀了海警察局局长的保镖,暴徒还向江苏高等法院的法官家里扔了炸弹……
恐怖活动的随意性,以及厌倦的气氛,导致了人们对于秩序的某种渴望,至少是条件较好的海居民,包括外国人,都愿意接受一种新的政治安排。最新的报道显示,在日本宪兵队与工部局警务处就纳税人华人会问题打成平手后,双方便着手设计一个新方案,即用由政府任命而非纳税人选举的一个更大的“临时议会”取代工部局。
这是租界管理方面的一个大变化。英国和中国的代表额减少了,而美国与日本的代表则增多了,此外,出于外交原因的考虑,瑞士、荷兰、德国各增一个名额。
工部局警务处的高级警官仍然是英国人,但是警务处、财务处和工务处则按照日本的设想而重组了。
新的临时议会对于ChóngQìng的恐怖活动几无影响,情况只是变得更糟。就在蒲素接手人马,大搞基建的同时,外界发生了三件轰动的暗杀案:两件是警官暗杀案,一件是著名法国律师和作家的暗杀案。
第一个牺牲者是沪西特警总署的资深华籍探目印占卿。印探目43岁,南通人,曾在工部局警务处工作了 16年,但于1939年12月1日辞职,参加了汪精卫领导的“和平运动”。由于颇得工部局警察同事的好感,他便在新成立的沪西特警总署中谋得了一个职位。
27日,印占卿刚刚踏出停在公共租界温州路,自己门口的小车时,便有两个穿着学生服装的枪手向他开枪。他急忙逃往宝隆医院,但是最后他却失去知觉而死了。
达商(R. d'Auxion de Ruffe)男爵是一位身材髙大,体型健美的男子,他是居住在海的最老的法国律师。他岀身于法国西南部的一个贵族家庭。1910年来到海,从事法律业务。
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他参加了法**队,建立了显赫战功,获得了十字军功章和军功奖章。嗣后,于1918 年回到海,重操法律旧业。达商男爵还是位学者,他收集中国古董,编写了《远东》一书,并为一份一流的法国日报写了不少文章。其中的许多文章都对ChóngQìng政权作了相当的批评。
66岁的男爵兼任法国总会和法兰西联谊会的会长,与已故市长傅小庵关系密切,被任命为伪市政府的“名誉顾问。虽然有人猜测他卷人了维希政府与戴高乐派的争执,以及与某件重要诉讼案有关的个人恩怨,但恐怕正是达商男爵与傅市长的友谊才使他遭到了这次伤害。
13日午将近9点钟,达商男爵离开马思南路56号的家,驱车前往位于公馆马路25-41号的圣亚纳公寓的办公室。
大厦在法国总领事馆的对面,离外滩相当近。当他走进大厦时,后面跟了两个穿着洋服的华人。男爵的办公室位于三楼,他刚要登二楼时,两个枪手用点38口径的手枪朝他背后开了三枪。
达商跌倒在楼梯并向下滚去,直至脚被楼梯栏杆勾住。刺客冲岀大厦,沿辣厄尔路向南市方向逃去。男爵立时被救护车送往广慈医院,但是他抵达医院时已经死去。撇下了孀妻,塞利娜?多雄?德吕费
第三个牺牲者是工部局警务处副处长,赤木亲之。他曾为日本领事馆警察和宪兵队的利益而协调工部局警务处的活动,作了大量工作。
17日,即达商男爵被杀4天之后,赤木离开愚园路的家,带着妻子,驱车前往医院作常规治疗。当车子拐入地丰路时,两个枪手向他开了火。赤木头部被打中,但他仍想爬岀汽车回击,然而又被击中手臂和背部。
刺客随即逃走。赤木则勉力返回车内,叫司机将他送往宏恩医院。尽管有三个日本人给他输了血,但他最终还是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其妻子则侥幸未曾受伤。
24日,头七那天,为赤木处长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葬礼队伍从静安寺路与南京路交汇处附近的路马总会开始,一直行进到文监师路,灵车停在那里的日本俱乐部内,以作佛事。沿途两旁的人行道挤满了成千万的看客。
这三起暗杀案无疑都是亲ChóngQìng的恐怖分子或者蓝衣社军统特工的杰作。
然而,许多案子的动机、原委等则不很清楚。有的案件,例如中央储备银行爆炸案,当时的人们多怀疑该恐怖案是由破坏分子故意挑起的事端。
在其他案件中,特工的动机,甚至对于他们的司来说,也是可疑的。诸如叶文心在赵光义案中揭示的那样。部分问题在于国民党情报机关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政策,亦即通过和利用敌人的情报机构进行工作。
戴利采取打入拉出,渗透进汪伪特工组织中的中下级特务,更是数以千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目的是搞所谓“曲线救国”。
(据有关资料解密,1941年1月皖南事变之前,常凯申曾命令戴利秘密地与汪未经的特工机关合作,以*****的新四军。同样的命令也下达给陈立夫和徐恩曾(中统的首脑),他们与前中统特工、今南京政权的特工总部首领之一丁末邨建立了特殊的沟通渠道。ChóngQìng的中统密码处收到的无线电密码,直接呈徐恩曾,他亲自解密,将其收藏在编号0042L42”即是7乘以6,亦即“76”)的一个特殊档案袋中,此档案则置于他自己办公室里的一个绿色保险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