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让燕杳忙他的事去，自己先去找常歌。

升降机是蒸汽动力，常昊在机械轴承的咔咔运转声中来到科研中心的负一层，这里开凿出的地下空间十分的宽阔，这里随处可见渭水剑庐弟子们铸造出来的大型器械。

很难想象渭水剑庐的弟子们在铸造铠甲和武器的同时，还能抽出时间来和附庸族开凿如此大面积的地下空间。

这里看上去就像一个兵工厂。

常昊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常歌。

她正穿着一身科研人员的白大褂和艾米莉亚一起手提着好像铁疙瘩的东西讨论着，她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常昊走到她身后都没能察觉，直到有人从背后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像只猫一样炸毛，看到原来是老哥，立马就往常昊怀里钻。

常昊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一个标准的贵族吻手礼让艾米莉亚花枝乱颤，笑问道：“外面的供电塔我看见了，是不是代表我们光明野马上就可以步入电气时代了？”

“光明野很少下雨，就更别说极端的雷暴天气了，多亏了艾米莉亚恶补了她本不熟悉的雷系魔法，模拟了雷暴天气让我来研究和采集各种形式的电来研究。”

常歌歪着脑袋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虽然掌握了电，但距离使用电作为主要生产力还需要一段时间，比如变电站以后建在哪，供电线路怎么选择，这都需要时间。”

“燕杳和凌星异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我们教给他们的知识掌握的很快，但现代科技的各个板块都是彼此关联的，没有一整套成体系的知识储备，越到后面发展越容易碰壁。”

艾米莉亚走到常昊跟前帮他正了正衣领，“但你也不要担心，你作为光明野的领主，负责统领大局就好，下面的事我和常歌负责就好。要我说啊，循序渐进未必不是件好事。”

常昊一阵默然，不可否认，艾米莉亚说的的确有道理。

燕杳和凌星异等人固然聪明，但现代科技毕竟不是一摊小水洼，那是一片有着惊涛骇浪的大海汪洋，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之前，冒险涉足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换做平常，常昊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守着光明野这一亩三分地好好的提升修为不比啥都强？只是马上家门口就要爆发一场恶仗，只许赢不许输的那种，换谁谁都急。

常昊深吸一口气调整心境，堂堂金丹境修士可不该被这点心事扰乱心神，他岔开话题道：“方才我在上面碰到燕杳，他说你们俩在研究一个秘密项目，给我瞧瞧呗？”

“喏，你自己看吧。”常歌把手里的东西往常昊手里塞。

东西入手份量很沉，常昊定睛一看，竟然是把9K？

毛瑟9K步枪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的制式武器装备，拥有相当高的射击精度和优异的性能，哪怕在战争结束后，仍然被许多狂热的枪械爱好者收藏在家里。

常老爷子也不例外，那个号称包罗万象的地下室里就有一支据说是世界上第一把出厂的毛瑟9K步枪。

这把9K的完成度已经相当高了，散发淡淡木香的木质枪身，经典的旋转后拉式枪机，细腻的膛线，从弹仓的空间来看，用的应该也是7.62毫米子弹，简直就像一件艺术品。

以目前兽人王国和人类帝国的科技水平和战争史来看，整个中土大陆都处于冷兵器时代，交战的双方都是在比拼谁的战刀更锋利、谁的铠甲更坚固、谁的战术更甚一筹。

而常昊手上的这把9K步枪，代表着热兵器时代的来临，整个中土大陆的格局甚至都会因为这杆木头疙瘩而剧变。

为什么当初东方的修仙者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天地灵气的日益减少，而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因为热兵器时代的降临。

一个炼气境的修仙者可以用灵力护盾抵御手枪的射击，但步枪呢？狙击枪呢？导弹呢？筑基境的修仙者或许可以挡得住步枪的扫射，但他绝对挡不住几支步枪的扫射。

至于更高的境界修仙者？除去常老爷子和甘道夫两尊神级人物外，充其量也就是筑基境后期，连个金丹境都没有。

就算有金丹境修士，地球的天地灵气微薄到那种地步，灵力护盾能撑开第一次，能不能撑开第二次都不好说。

科技改变世界，这句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有没有子弹？我试射两发看看效果。”常昊来了兴致，因为他看到远处有一个红色靶子。

“没有，说实话我们甚至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制造子弹。”常歌和艾米莉亚交换了下眼神，表情一言难尽。

“为什么？是我们的生产条件和技术不允许吗？”二女的回答着实出乎了常昊的意料，这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的枪没有配备子弹，那还有什么用？

“这不是有没有子弹的问题，是这把枪到底能不能产生有效杀伤的问题。”常歌抚摸着纹路细腻的枪身，“我们对比了手头上阳炎铠甲和海克斯秘银重甲的数据，发现9K在几百米的狙击范围内产生的穿透力，无法有效穿透铠甲。”

常昊闻言微微一怔。

“老哥你要清楚，中土大陆虽然处在冷兵器时代，但他们身披的铠甲和防弹衣相比，实在是太厚重了，哪怕是食人魔的生铁甲板都有着惊人的防护效果。我听说人类帝国中有些重装兵种的装甲甚至可以和坦克的正面装甲媲美，寻常狙击步枪打在他们身上根本只是挠痒痒而已！”

很少能见到常歌脸上会出现气馁的表情，因为光明野尚不具备完整的工业体系，这支狙击步枪是她和艾米莉亚纯手工打造出来的，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直到打造出来后，她们才发现了这个杀伤力远远不足的致命问题。

能够使用狙击步枪的人在光明野中屈指可数，白金可能是唯一的人选，这也就限定了步枪口径不能过大。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加大口径增加对铠甲的破坏和穿透力的话，狙击步枪的价值和作用完全提前不出来。

而且人类帝国的魔法师同样可以像祭祀一样为他们的战士增加各种增益状态，虽然效果一般，只能施加一些简单的防护魔法，但却可以进一步制约狙击步枪的发挥空间。

按照常歌的估计，要想能够从正面击穿重装铠甲，至少需要像巴雷特那样12.7毫米口径的反器材武器才能做到。

可问题就在于像巴雷特这种零件过于精密的武器，考验的是工业体系的整体高度，许多钢制的零件需要冲压工艺才能完成，以目前光明野工业体系的水平根本制造不出来。

“也许我们不需要去提高武器的口径，可以尝试在弹头上寻找突破。”常昊沉思半晌后举了个例子，“以前人们不也是搞出了诸如破甲弹和高爆弹这样的东西吗？”

常昊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常歌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然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冲到工作台前，艾米莉亚向常昊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跑去和好姐妹又投入到无止境的研究中去。

常昊轻吐一口气，没再去打扰她们，他搭乘升降机返回地面，轿舱里微黄的灯光中，他的眼眸显得格外明亮。

别人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该轮到他自己了。

他要先给国王写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