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学业,楚舟想到了李青凰是白鹿书院肄业,想来对于毕业这件事耿耿于怀,倒也没有继续下来,生怕触动某人的“伤心往事”。
他看着朝阳,“倒也是,一想到要挑战这样的庞然大物,还真是令人兴奋。”
财阀,军阀,这座城市被两座大山压覆,无法挣扎。
究竟谁对谁错,谁是正义谁是邪恶,这种非此即彼的问题,楚舟早已不再纠结。
至少,这里的活人实验,绝对是错的。
三个人缓慢走出了砖楼,离开之际,楚舟回头看了一眼砖楼废墟,林素晴适时地打了个响指,幽绿色火焰如同潮水一般蔓延开来,贪婪舔舐着残砖碎瓦。
一切罪恶与暴行,都在火焰中焚为灰烬。
不复存在。
楚舟看着风尘仆仆的李青凰,想到舍友李墨说的,好奇问道:
“听说,你是去了游行现场?”
李青凰双手抱臂,一提到这个,她就有些烦躁。
“这次游行的的规模很大,不少小市民被鼓动起来,联合反抗新的税改……”
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露出几分佩服的神色。
“很多人都觉得,这次游行是三京财团鼓动的,不过在今晚,游行队伍冲击了不少三京财团的沿街店铺,只能说,杀敌一千,自损百,够勇,够狠!”
对于财阀和军阀间的明争暗斗,楚舟不懂,他抬起头,微微一叹。
林素晴站在楚舟的身边,顺着楚舟的目光看着远方的贫民窟,眼神一如她当初在城墙轻轨上般复杂。
“被城墙包围起来的安全范围,也不过那么大,大部分人,也只能在城墙外苟延残喘,在惴惴不安中等待荒兽侵袭。”
楚舟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以前有人提议修建翁城,扩大居住面积,荒兽来袭时也可以阻挡攻击。”
林素晴冷笑几声,“最后呢,还不是被内城的人投票否决了,一旦翁城修建成功,内城的房子重要性下降,房价和租金都会下跌,有人可是舍不得这样的损失。”
经济上的事情,楚舟不算懂,不过未央城基本的状况还是了解的。
居者有其屋,这样一个简单的理念,想要达到,还是太难了。
毕竟,被城墙边包围起来的土地就那么多,相当一部分土地还掌握在三京财团的手中。
林素晴看着充满颓废气息的贫民窟,摇头道:
“城墙,究竟阻挡了荒兽,还是阻挡了贫民的未来,谁也说不清楚。”
楚舟看着城墙,脸上突然有过冰凉之意。
下雨了。
秋天的最后一场雨,终于降临在这座城市。
李青凰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这里既然用活人做实验,培育异能碎片,那异能碎片呢?”
楚舟一愣。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个问题,这里……应该还有个幸存者,叫周文定,是周武安的弟弟。”
李青凰挑起眉毛,“周武安的弟弟?”
楚舟点点头,想到了那条红眼杜宾犬,猜测道:
“那个周文定,似乎早就离开了这里,他也是叛变兄弟会的元凶,联手梅奇释放了这里的异能,又随之重创梅奇,后来,梅奇在爱犬的帮助下,恢复过来,却碰到了我们。”
李青凰作为巡查局最优秀的专员,嗅觉自然灵敏,问道:
“心理?”
楚舟有些扶额,“是个中二病,似乎想要利用异能碎片,侵蚀世界。”
林素晴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几分恐惧的神色。
“异能碎片会侵蚀人体,并且不断传染,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而在现在这个时候,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只有一个……”
三个人同时一个激灵,异口同声:
“示威游行?”
秋雨之中,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
未央内城,东城门口。
早晨点钟。
朝阳逐渐爬升,为整座未央城笼罩了粉色薄纱,也将城门口各色帐篷染为粉色。
通宵的游行,让游行队伍不少人都疲惫不堪,不过一到早上点中,就有不少白衣人提着皮箱,穿梭在一个个帐篷之间,一边说着辛苦了,一边从皮箱中取出一沓钱,递进帐篷。
正是这些白衣人,支撑着一场又一场的示威游行。
当然,白衣人的双手,也不只是递钱,还可能是递给棒球棍,递给弓弩,甚至是递给燃烧瓶。
这绵延不绝的帐篷,就像是未央城溃烂的伤口,正在不断向着整个城市蔓延。
不少人走出帐篷,还打开了直播,睡眼惺忪地和水友们打着招呼。
“新的一天,新的游行,只要总督府不同意我们的诉求,游行就绝对不会停止……”
“老铁们,这次的税改,就是总督府想压榨各个公司的油水,没有了公司,我们就没有工作了啊!”
“老哥老姐记住喽,各个公司好歹还创造就业,创造经济,总督府的那些人呢,就只会享受特权!”
……
一句句叽叽喳喳、骂骂咧咧,为新的游行拉开了帷幕。
游行队伍的中央,旁边有一座三十二层的老旧居民楼,在此刻的楼顶,有一个中年人正脚踩围栏,俯身看着下面。
手里还拎着个铝制手提箱。
中年人浓眉宽颌,胡子拉碴,面带倦容,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有着反常的亢奋神色。
如果楚舟在这里,他肯定会发现,这个中年人,和周武安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眉眼间那抹愤世嫉俗。
正是周武安的弟弟……周文定。
周文定站在高楼的天台上,看着游行队伍正在楼下集结,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游行。
他淡定地打开手提箱,箱里的黑色海绵上,整整放了三个玻璃瓶。
三个瓶子,颜色形状各不相同。
他先取出第一个玻璃瓶,那是一个玻璃试管,用软木塞塞紧,里面装了一管的金色液体,黏稠如蜂蜜。
周文定举起试管,朝阳下,试管中的金色液体泛着光泽,光辉夺目。
他面色庄重肃毅,如同祭奠天神的祭祀,沉声道:
“财阀之势,穷奢极欲,军阀之势,不可一世!”
他一把拧开了软木塞,倾泻手腕,金色的液体缓缓流淌滴落,从三十二层的半空中坠落,然而这股金色液体仅仅接触空气不到十秒钟,就一滴滴分离开来,化为无数金色水滴。
圆润的金色水滴在漂浮之中,逐渐凝固,像是一颗颗金丸,随即表面不断破碎。
一堆纤细的触须,小心翼翼从金丸之中探出,四下打探,随即三角形的脑袋探了出来,像是某种昆虫,它正专心吃着金丸外壳。
一边吃,这些金色昆虫的三角脑袋逐渐膨胀,由一开始的水滴大小,已经成长到手指大小!
倘若仔细看,就能发觉,这些昆虫,其实是……蝗虫!
待到无数的金丸孵育成功,半空之中,已经出现了无数的金色蝗虫!
振翅而飞,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飞向示威人群!
所有金色蝗虫的眼睛里,有闪烁着贪婪和欢快。
如同奔向食堂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