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见过面,她还给你的手臂开了个口子呢。”丹尼斯耸了耸肩,笑道。
“啊?我有见过这号人物吗?”丹尼斯的话语竟没能引出坎雷尔的一丝回忆,坎雷尔开始仔细回忆起自己来曼斯特城这四个多月来的点滴,他来这座城市可没多久。
“等等,你说入学那天晚上我们在城西追捕的那个小偷?”那天的小巷实在太黑了,即使是在丹尼斯的提醒下回忆起来,印象中那个孩子的面容仍旧是一片模糊黑色。
“那是个女孩?嗯?”坎雷尔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都是些什么鬼。
“天哪,你真是个蠢货,还记得我们当时在集市区的水果摊跟丢了,后来他的同伴叫她逃跑时叫出了她的名字,利安达吗?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追着的是个女孩了。”
丹尼斯轻笑起来,虽然出口的是呵斥,但却没有多少气愤,似乎和这个乡下小子相处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见识坎雷尔的愚蠢,已然成为了皇族的一种恶趣味。
“啊?为啥?”坎雷尔一面迷茫地追问道。
“利安达在曼斯特城这片地区原住民的神话中,是诡诈与欺骗女神的名字,一般不会有人将自己的孩子的名字与这种不好的意义联系起来,但这样的贫民窟的人们可不反感利安达女神,他们可还靠着利安达女神的手段谋生呢。”
丹尼斯再次展现出皇族广博的知识面,即使坎雷尔已经努力了四个多月,但在这方面坎雷尔依旧是望尘莫及。
“等会,先不说性别的问题,这样说来问题更多了吧?为什么你和她有后续的接触?你给她钱让那个孩子帮你做什么?是危险”坎雷尔的问话还没有出口,便看到眼前的丹尼斯从口袋中掏出两条纸张,转过头,没有理会坎雷尔。
“两位,这是入场券,谢谢。”坎雷尔顺着丹尼斯的目光,望向前方,不知不觉中,他们依然走到了二号食堂门口了,站在打开的门前,坎雷尔便沐浴在通明的橙色灯光之中。
从门外的黑夜中往里望,坎雷尔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他面前是无尽的虚空中通往天国的大门一般,感受到周围过来的平民同学或者是没有入场券只能到一号普通食堂参加欢迎仪式的新生的眼光,乡下的小子莫名心中升起一种虚荣感,仿佛他是即将登临天国的幸运儿一般,当然这样无谓的感觉很快被坎雷尔自己的理智压了下去。
真是愚蠢。他不住的骂起了自己,自己竟然也会有一天站在那由无数贫民血泪堆砌而成的阶级差上享受特权带来的快感的一天,他的目标应当是从根本上摧毁这样给人类带去痛苦的制度,应当是击溃血族。
身着礼服站在门口的侍者接过了丹尼斯手上的两张票,躬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同时口中说道:“您好,斯派德子爵,坎雷尔先生,请进,需要我帮您拿外套吗?“
丹尼斯望着那侍者伸出的一直准备挂住他的正装外套的手臂,皇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假期一个多月都没人叫他的假名了,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不用了,“这点小插曲不至于打乱皇族的步调,他呆了一会,似乎是装作想了一番侍者的提议,最终出声拒绝了,并回头向身后的坎雷尔说道,“坎雷尔,我们进去吧。”
跟随着皇族的步伐,坎雷尔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上次他们来这个二号食堂还是当时刚开学的时候呢,那个时候这个食堂的贵族气息就非常浓,安静的环境中优雅细致的家具装潢,足以满足大部分贵族子女的需求,但今天的这个食堂,颠覆了坎雷尔对这里的印象。
宴会中的二号食堂完全大变了个样,进门后入目的便是艳红的迎宾毯从脚下一直延生到视野尽头的食堂那端,曾经食堂中的木圆柱椅今天被铺上了洁白的桌布,如长廊一般排列在红毯两侧建筑的大理石支柱列内,每张圆桌中央都点缀着三层蜡烛架,仿佛如排列在大门两侧的仪仗队一般,欢迎着每一个入场的宾客。
仰头上望,大厅天花板上的中央,百支被托盘托起浮空燃烧的蜡烛照亮了托起他们的吊灯的支架,令手臂粗细的渡上了一层亮色粉的金属条焕发出夺目的光芒。原本典雅的墙壁雕饰嵌上了一层亮眼而不显庸俗的镀金粉,反射着橙色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这也让大厅中的一切都是金色的,连圆桌上的葡萄酒中好像都参进了金粉,紫黑色的液体表面都反射起夺人眼球的亮色。
而行走在这金色背景的每个男人却都穿着反差极大的黑色束身礼服,拘谨的正装与每个人脸颊上都映着的亮色,显得每个参会的人都那么神采奕奕,风华正茂,而每个淑女都穿着着样式不尽相同的长裙,如花一般,点缀在金色的海洋之中,他们手中的酒杯碰撞与口中流出的笑声,正是这宴会的主基调。
突入这样环境中的乡下男孩,此时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了,坎雷尔甚至不知道将视线放在哪里为好,眼前华丽的一切都亮得晃眼,直到一旁的丹尼斯不动神色的推了推他,坎雷尔才反应过来,不要呆站在门口堵着后边的人了。
“所以还是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来这干嘛来了是吗?”坎雷尔朝丹尼斯问道,要是再不告诉他原因,最起码也要告诉他叫他来干嘛了吧。
“不,你个呆瓜,你眼前的一切已经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了。”丹尼斯昂了昂头,用下巴示意了一番红毯尽头的讲台,那讲台后拉扯着一副大字:欢迎新生入学。
坎雷尔还是没明白丹尼斯的意思,他仔细的端详起那讲台后的每一个字,都快把那几个手写字的书写者惯用勾出的笔锋都要记下来了,正当他转过头,想要问个所以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旁讲台边的两个人,两个人都那么眼熟,但坎雷尔却又记不起来这两个人到底都是谁。
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坎雷尔愣住了,那两人其中一人估计是那讲台的使用者,也就是风暴学园的校长,那个与坎雷尔只有几面之缘,做事似乎相当敷衍的老者,坎雷尔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记得这号人物,他除了入学那次可就再也没近距离见过这个老者了,后边的几次见面都是老者站在高台上口若悬河,而坎雷尔在下边军姿听讲。
校长的出席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真正令坎雷尔感到不可思议的事,与校长谈笑风声的女人,居然是他们的上司,计量官,那个永远都是束身军服的严肃女人,今天居然穿着一套宴会华服,出入于他们的学校。
坎雷尔第一反应是惊讶,而第二反应,则是不安,计量官每次在他面前的出现的时候,都是有必要的事情需要她出现的时候,而今天,计量官居然会出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理由自然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