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将旁边两男的挤开了一点,走到正位的位置。
他指着面前的这画,淡定自然的说了起来:“唐寅这个人,生性喜爱自由,他的足迹可是遍布大江南北。因此,他的画作以山水居多,仕女图次之,最后才是春宫图。唐寅遍览群山,见识过人,心中充满着千山万壑,所以他的画大多表现雄伟奇峻的崇山峻岭。其间亭台楼阁相望,山河湖海交错,画风浑厚霸气,但笔触却不失飘逸潇洒。”
“这也不能证明这幅画就是真迹,现在仿画的只要用点心,仿出他这种画风并非难事。”
“就是,要仿此等画风又有何难。”
人群开始有人反驳起来。
齐天笑了笑,又没有太在意,继续说道:“当然,单凭画风确实无法证明这画的真伪,所以还要从他的书法去说了。唐寅的书法,渊源于赵孟頫和李北海。用笔秀润缜密,刚粟结合,意态端庄潇洒,近似院体的山水画风,但又在规整之中,具清润之姿。他在作画时,将书法运笔之法,用于画作之中。”
大家本以为齐天是个青蛋子,没想到这说得还一道一道的。
齐天:“你们看这幅画,风格独特,结构严谨,风骨奇峭,笔法秀逸,水墨淋漓,意境空灵,这正是唐寅画作别具一格之处。他的画既有宋画的深厚功力,又有文人画的书卷气息。你们仔细观察这幅画的下笔笔触,收笔尾锋。”
“我再看看。”
“好像是有点儿那么个意思。”
这时候,人群里面已经有些人不要淡定了,纷纷更仔细的看起了这幅画。
齐天继续道:“唐寅作画,落印题诗,他的诗文豪放不羁,戏语之中满寓忧思,他的绘画也和诗一样,戏笔中寄寓了思想。唐寅绘画中的题诗和情感,紧扣画的主题和意境,以阐发或充实画面的内涵思想。又通过象征、寓意、拟人化等手法或意境的创造,形象地表达出诗意,便是所谓以画叙诗,以诗抒情,以情明心。这幅画中间这座峰高拔险峻,周围的山势低矮,松柏虬杂交错,恰如这首诗一般,写出了他当时的惆怅和不忿,也是唐寅当时境遇的真实写照。”
说到这里的时候,刚才那位老大叔便跳出来反驳:“说到这书法倒对了。众所周知,唐寅书法造诣在行楷二者,从未有过草书题诗,这就是这幅画最大的一个漏洞。所以我敢说,这幅画必定是赝品。”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振振有词,神色笃定又自信。
齐天见他说得这么的认真笃定,却忍不住想笑。
出于礼貌,他也是忍住了,缓了缓气,这才开口:“大叔,谁说这是他自己题的诗呢?难道就不能他作画,找别人题诗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大叔被他这话整得有些懵。
“还有这种说法吗?”有人问道。
齐天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诸位应该都知道,吴门四大才子之中,有一人草书造诣极高,他的草书就算称为明朝第一人也不为过。”
“你是说祝枝山?”有人反问道。
齐天用手轻轻点了点桌子,道:“没错,就是他。祝枝山的书法,风貌丰富多变,随心所欲。他用笔多长锋或用短锋,行书之时,完全不拘一格。运笔丰满,跌荡起伏,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自由洒脱。”
说到这里,齐天伸手指着化作上面的题诗,示于众人:“他的书法有个最大的特点,外形狂傲,但是却收放自如。你们看这句诗,乍一看,看似狂傲不羁,细细品之,却能发现其十分工整沉稳,有极强的韵味和节奏感。诸位若是不信,将这幅画上面题诗的字体,拿去与祝枝山的草书作品比对一番,结果立见分晓。”
这话一出,那可真的是雷动般的消息。
要知道当时做唐伯虎的画,祝枝山的字,这可是当时双绝。
如果眼前这幅画,真的是唐伯虎画的,祝枝山题的诗,那这幅画可就真的是独一无二,价值连城价值啊。
“不会有这种事吧?”
“这怎么可能呢,我反正不信。”
“嘴巴说谁不会,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在我看来的话,太虚。”
众人都在怀疑,觉得这事儿太过浮夸。
齐天不混这古玩圈,没啥名气,所以他这寂寂无名之辈说出来的话,还是不够让人信服。
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听说隔壁今天个来了专家呢,要不咱们把他请过来,让他帮忙掌掌眼?他对书画的鉴定,那可是相当精准。”
“谁这么厉害啊?”
“文物局的陈局,人称青天眼,他在书画方面的鉴定要是称第二的话,怕是没人敢称第一呢。”
“他啊,那倒是事实。陈局也来这遇香居了?”
“对,听说跟几个朋友在隔壁交流,要不咱们过去请请他?”
“这好是好,可是咱们请得动他?”
“这幅画要正如这小兄弟所说的话,我觉得他可能会感兴趣。我跟隔壁屋一朋友认识,我去请请试试看吧。”
“好啊,他要是能过来掌一眼,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这话,男子便快步出了门,朝隔壁走了去。
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刚才还是嘲讽挖苦大行其道,现在一个个心里还都有些期待了。
一方面想看看这幅画到底是不是真的,另外一方面也想看齐天出丑。
人嘛,总是喜欢看别人笑话居多的。
不一会儿,这位男子回来了。
他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带路,身后跟着三位四五十岁的大人物。
看到这三人进来,其他人便自觉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陈局!”
“米老!”
“徐翁好!
一看这三人的气质,再看房里其他人对他们态度,便知道这三位肯定都是圈儿内的大拿,说话都是有些分量的人物。
走在前面前面的这个人,是文物局副局长陈长青。
他穿着蓝色短袖T恤衫和西装裤,身材有些微胖,灰白后梳的发型。单眼皮,小眼睛,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带着笑。
人看上去倒是挺和善。
陈长青走到赏桌前,看着桌上这幅还未收起的画,带笑而问道:“你们说的就是这幅画吗?”
“对,还请陈局帮忙掌掌眼。”
“陈局!您帮忙上个眼,看看这画到底是熟还是生。”
陈长青俯下身去,一边细细观察着,一边应道:“好,我看看吧。”
在他看这幅画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人都不敢出声,仿佛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一干人等站在屋里,安静的等待着结果,就好像罪犯在等待法庭宣判裁决结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