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木为大彬准备了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三万英尺,梦醒时分,白鸽,赤裸裸,风马,空城,再加上牧马人、无所谓,还有他自己的两首歌便是十一首了,一张专辑足够了。
大彬唱歌功底是有的,但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气息不够长,体现最明显的歌曲就是在三万英尺,‘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关木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觉着不舒服,让他来回将这句词唱了几遍才发现大彬有这个缺点。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这句词应该在不换气的情况下唱出,但每在这种地方,大彬都下意识地快速换出一口气,那种连续的紧凑的意味就消失了。
关木提醒他几次,但唱的时候还是老样子,这是他已经形成的习惯。最后反而因为太关注这个地方,连续几句调子都跑了。
关木十分头疼,他能想到录歌肯定能遇到问题,但绝对没想到他会出现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当然可以通过后期修掉,整首歌都可以多来几遍,然后挑出最好的部分剪辑重新组装。
但,关木不愿,大彬也不愿。
而且关木还察觉到大彬的唱法似乎不太科学,与人体工学不太符,但在这张专辑上没什么毛病。但是,如果打算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呢,唱法是很重要的。
“你有系统学过声乐练习法吗?”关木忽然问道。
大彬很自豪,“当然有啊,为了学习这个唱法我花了每小时千元的价格请教音乐学院的教授,自从学了这个唱法,我感觉唱什么歌都能没问题,比之前的高音都提上半个度。”
“呵呵…”关木冷笑。
关木接着解释道:“你这千元一小时可真够…可以的。不过,我敢肯定的说,你这种唱法跟他们学院的学生没什么区别。要么这个教授是浪得虚名,没什么秘密技法。要么就是他只会这种唱法。”
“什么意思?”大彬不解。
“学院派唱法,是一对多,并不是一对一的唱法。它符合大部分人的条件,甚至能将一部分人的高音、音域改良,但不会是绝大部分。因为是学校通用唱法,它只能保证在不伤害学生的情况下改良学生的唱歌状态。所以它并不是激发歌唱的最好方法。”
大彬瞪大了眼睛,这种论调他自然是听过的,不过只是在一些资深人士身上听说过,关木一个学生…
“你有别的唱法?”大彬怀疑地问道。
“当然!”
于是关木把SLS唱法教给了他,这种唱法在那段记忆里很出名,国际巨星杰克逊、麦当娜、王力宏…也学过这种唱法。
按照关木的要求,闭口哼鸣,打泡泡唇…一套动作下来,大彬兴奋地问是不是可以录歌了。
关木瞪他一眼,唱法只是用来改善歌声条件,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培养歌手的音区,在气息上短时间内体现的不会太明显。
“以后每天你都要慢跑十公里,多做些有氧运动。你听过戏曲吗?京剧、豫剧啥的。”关木眼睛一转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在中国戏曲里,对气息悠长要求的,大概传统曲艺里面是最多的,不管是京剧还是豫剧,秦腔还是昆腔,气息绵长似乎都成了基础条件。
“干嘛?不学歌,改唱戏了啊?”大彬笑道。
“让你领略领略大中华的文化,让你听听什么叫气息悠长。”
两人直奔荧州大剧场。
因为豫州省是豫剧的发源地,而荧州又是豫州省的省会城市,这样一个国家级的大剧院必然少不了豫剧团的驻场区,并且还有专门的戏曲演出场。
为了方便谈话,关木让大彬去问问有没有包厢。这种包厢自然是不会便宜的,但数量少,需求的人也多,价格自然也高。关木当然不会在意价格,羊毛出在羊身上。关木在意的是到底还有没有包厢。
好在两人运气不错,还真有一个包厢,不过是个侧包,关木也很满意了。时间是下午两点,两人正好趁空闲吃了个中午饭。
一点半开始检票,稀稀落落开始有人进场。关木两人来的较晚,到的时候已经一点五十。
“我的票确实丢了!根本没必要骗你们,我是答应人来看这场戏的,你们必须让我进去!”
“先生,真的不行。凭票进场,麻烦您再找找。您可以先去柜台咨询一下,出一下证明或者补一张,都可以的。”
关木两人就看到一个穿着考究的老头跟检票人员掰扯。
满头会白发的老头被气的哼哼着站到了一边儿,看到人员陆续进场他是干着急,不时地还看看腕上的表。
“这老头不是骗子吧?”大彬贴近关木耳朵轻声嘀咕。
但是两人排队已经很靠近检票口了,大彬虽然压着声音说,但还是被人听见了。
老头气的眼睛都瞪圆了,身上一股气势直逼大彬,大彬像收到惊吓的狼,乖乖地夹起尾巴躲在关木身后。
关木自然相信老头不是骗子,像这个年纪穿着考究的灰白色唐装,文绉绉的灰白头发,与人讲不通时自顾生闷气的气质,发怒时的气势,这就是一个有过权势的文人!
关木露出歉意的笑容,“大爷,对不起。我兄弟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这儿是一张包厢票,就我俩人,你要是不嫌我们吵杂就一块来听,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大彬还很不乐意,想嘀咕什么被关木制止了。
老头狐疑地看着两人,似乎顾忌什么。
关木两人也排到了地方,“两点就开始了,再等就错过了。大爷你不去,我们就先进去,刚才对不住。”
老头脸色一紧,“叫谁大爷呢,你这年纪都可以叫我爷爷了!”
老头说完一甩袖子率先进去,关木晾了晾关木的票,检票员也让过身子,只是快速朝里面一个人递了一眼。
结果,老头要转向离去的时候,一男子立马挡在了前面。
“先生,您的包厢在三层,请随我来。”
于是男服务员就一路引导着三人到了三层包厢,直到包厢门关上,戏开场,服务员才微笑着离开。
老头气哼哼地坐在围栏的最佳位置,因为是侧包离舞台比较近,看得也比较清晰,只是因为俯视,角度不是太好。
关木悄悄拉着大彬往后坐了坐,他察觉这老头正在爆发的边缘,关木又是来跟大彬谈论声音气息的,自然不想惹来吵闹。
大彬似乎对老头有点怯,很听话地坐在远离围栏的一边,虽然他脸上充满了不满。
关木看出他的心思,劝解道:“我是让你来听声的,不是真让你看戏的,好好听,注意他们的换气和气口,如果能从这上面学个一招半式,你气息也不会那么短了。”
“到三更真个是月明人静,猛听得窗儿外私有人行。忙移步隔花荫留神觑定,原来是秋风起扫叶之声…”
这是荒山泪选段爷织,是讲公公、丈夫深夜未归,张慧珠漫漫长夜中的期盼、等待,场次非常细腻精美,仅这四句就将画面勾勒出来,还将青衣张慧珠那种焦虑、不安的心绪表现出来,细节与大意皆在。
关木在听着旦角的功底,大彬的关注点很明显不在这儿。
“关木,这…人是男是女啊,我听说很多女角色都是男人来唱的,这化上妆,谁也看不出来…”
大彬小声嘀咕。
关木不耐地瞪着他,“让你来干什么的?听人家的唱腔,多听听!看看人家的真嗓、假唱,丹田音、云遮月、气口、换气、偷气、长吭、砸夯!多注意这些,人家是男是女关你什么事儿!”
老头这时脸已经转了过来,看不出悲喜,只是眼中透露出的寒意让大彬下意识地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关木露出歉意的笑容,继续欣赏起戏曲来。
关木对戏曲并不敢兴趣,只是忽然觉着这样的唱词还挺好,优美,比歌词有韵味有意境,像诗一样有嚼劲。
见老头又专注到舞台上面,大彬立马又贴近关木耳朵…
“干什么!离远点,痒!”关木不耐烦地推开他。
大彬看了看老头的身影,小声问:“大哥,啥是砸夯、长吭,你得告诉我啊,你不说我怎么去听!我都没听过戏,是你非让我来的!”
“行了,行了,你先注意他的唱腔、换气,换气你总能听得出来吧,丹田气你也能听得出来吧,先听着,半个小时我再给你讲。”关木低声解释到。
他要先让大彬熟悉京剧这种唱腔,然后再给他指出需要用到的地方。
大彬果然沉默下来,关木也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