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是不能用法器的。”叔叔说。
“你说过法器是神赐给人的恩惠。”
“你的意思是她带走了岳碑一部分的肉体,所以能使用法器。”
“所以,此刻的诚绐无需再警惕了,她已经把她拿走的都还给了岳碑。”我看着她走过来,摇摇晃晃的,但却很坚定的。
诚绐越走越近,在快要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她伸出了手。
“你看,我已经可以进到你的身体里了,从此,你不会再对魔免疫了。”诚绐的手直接伸进了我的胸口,我甚至能感觉到心脏被捏住了,“可是还差一样东西,魔才能置你于死地。”
下一秒,诚绐身上发出黑色的光芒,将周围的光明吞噬殆尽,绝对的黑暗下是没有光明的,我明白到了这一点。
而后心脏的禁锢感消失了,诚绐也再不见踪迹。
“你就叫,煜。”岳碑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那语气既暧昧又嫌弃。他捂着左眼,另一只眼睛盯着那逐渐消失的黑暗。
原来诚绐拿走了他的眼睛。
这就是他最后付出的代价么。
岳碑站起来走到床边。
“妈妈,,,什么时候会醒。”他低着头默默的看着。
“快了吧。”我淡淡的回答他。
他手忙脚乱的找替换的衣服,可是表情却不见慌张,他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踏的地板咚咚直响。
“你的眼睛怎么样。”我佯做关心,露出自以为还算温柔的笑脸。
“看不见,只有一只眼睛了。”岳碑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随意找了点绷带把眼睛缠了起来。
“要赶快消毒啊。”我还不死心,又追加了一句听起来还不错的话,管他什么反应,我是要做到仁至义尽。
“是呀。”
现在是晚上点,天早就黑了,屋子里和我们没来的时候比起来只是少了那两盆粉色的花以及一只绿色的飞镖,而魔人留下的痕迹只有岳碑受伤的眼睛。
“啊,我怎么睡着了。”
“妈妈”
“碑儿,你的眼睛怎么了。”他的妈妈惊慌失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用手小心翼翼的摸着岳碑缠着绷带的眼睛。
“恩,,,玩飞镖不小心扎到了。”
“怎么可能,刚才,,,”
“就是飞镖扎到了,,,”
“可是”
“妈妈,我不会骗你的,你为什么总想按着自己的想法去猜测呢。”几分钟前还戾气满身的他如今在她妈妈的面前温柔的低语。
我们在门外看岳碑没再起杀心,就悄悄的走了,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红剑,法器也是个不错的商品,这一趟值不值呢。
“吃东西么。”叔叔开着车,夜晚城市道路两边的彩灯越多,把黑色纯粹的夜装点的愈发诡异。
我们装饰着黑暗,惧怕着黑暗,又臣服于黑暗。
“我不饿,叔,你说面对岳碑跟诚绐的事,我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悲伤一点。”
我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想这件事,叔叔会教我面对不同事情该表露的情绪,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自己也能很轻松的理解,但有时候我还是会对这种事情比较迟钝。
可是叔叔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干嘛说这个,为什么要伤心,你是觉得诚绐为岳碑做这么多很伟大么,笑死我了。”
“啊,有点吧,不过她现在叫煜了。”
“魔啊,真的是种极度丑陋的存在,只为了自己的恶,她们只能行恶,它们绝对不可能做善事,这是世界的规律,不然就乱套了。”
“是么。”
“你想啊,她最后为了给你留下邪恶的种子,甚至带走了岳碑的眼睛,她完全可以不那么做,可是她就想让你受苦。”
“是这样么。”
“魔人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他们是天生的骗子。”
“我倒觉得,她最后说的话是真的,我看得出来。”
“别说笑了,你有点奇怪啊,不会是因为诚绐给你灌输的那些记忆吧。”
“不知道。”
叔叔没再说话,再过个五分钟就到家了,现在差不多快九点。
起风了,风经过树枝的缝隙,发出微弱的声响。
“望,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用你手上这把白牙杀了我,你一定不要犹豫。”叔叔突然说起话来。
忽然,一辆重卡鸣着刺耳的笛声呼啸而过,把我耳朵被震的难受。
“你说什么。”我故意问他,其实我还是听到了他的话。
“没什么,魔的报复,这趟生意,似乎有点吃亏了。”叔叔没再说什么,盯着前面的路喃喃自语。
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响,黑色的铁门被缓缓打开。
回到家后,那只名为子虚,现在却是猫的动物,蜷成一团在门口盘卧着,我们进去的时候,它猛的睁眼,凑到我的跟前。
我也没去管他,叔叔说了两句就进屋睡觉去了,我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偶然想到前段时间会长的秘书前来谈鲛人的买卖的时候拿来了些北方的茶叶,说是会长他老人家喝着还不错,这一讲,与其说是赠礼,倒不如说是施舍了。
我从厨房的柜子里把茶叶翻出来,煮了点水,茶被我随意泡在了平常喝水用的杯子里,随后便端着杯子上了二楼的玻璃房里。
打开了房内的落地灯,这个房间没有吊灯,不然总觉得会影响视线。
灯具的光并不亮,只能微微的撑起一片光亮,房内的另一角则依旧浸在淡淡的黑暗里,在那一角放着一只暗紫色挂釉大彩瓶,插在大花瓶里做为装饰的白色枯树枝和芦花此时显得神秘了许多。街上的路灯还没有灭,映着树影婆娑宛若鬼魂。
我就准备这样看着窗外的路上这个点往后还能有几辆车过去,估计一会儿就困了。
我坐着一只软椅,是叔叔的后辈送来的,叔叔一般不喜欢这种安逸的东西,还是我把这椅子从仓库里拿出来的,放在这里正合适。
一辆,两辆,,,咦,这辆车不是刚过去么,怎么又回来了。
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嘬了一口,感觉入口涩中带甜,香气浓郁而不腻味,这时突然惊觉,茶似乎能醒神。也罢,还是作张理综卷子吧,看样子是睡不着了。
正准备推开门去隔壁房间拿卷子的时候,那只猫卧在门外,我还没来的及关门,它便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想写卷子打发时间的念头顿时就消了,人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而又在一个平常的时刻,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根本不记得当初为何去坚持,这就是所谓的一时兴起吧,就和现在一样,虽然有点牵强了。
我又坐回软椅上,那猫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跳到了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