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微风吹奏,那场惨烈的弥撒...
满片暮气的枯黄,散发着死的气味。
沁凉的风撩拨着半人高的枯草,在那开阖的隐约间,不明的骸骨与尸块散布,诡谲的暗色土壤滋润了片片褐黄的杂草,犹如魔鬼的画布...
这是根据白塔的指示必须完成下一个任务的地方。
施华深吸口气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
旁边的亚历山大已经迈步向前,他拨开几处草丛皱起眉头,
「施华,这些不只是动物的尸骸,还有人类,你刚刚提到过深渊...我觉得情况或许比我们想像中还要严峻。」
夜晚的草原在月色中反射泛白的光芒,
点点绿色的燐火穿梭在草丛间,宛如淘气的,正在玩捉迷藏的小精灵。
「白塔给出的呼唤很急切,否则我们也不用彻夜跑到这个地方来。」
亚历山大点点头,忍着空气中的腐败气息小心地往前走,
每一步都无法肯定落脚在什么上头,夜风吹来阵阵黏腻,钻进皮肤里的不是明显的死亡味道,而是名为恐惧抗拒的负面情绪。
「等等!」小龙停了下来。
在空中盘起细长的身子闭上眼睛,爪子上跟眼中的锐利都暂时被隐藏,两条长须随着它漂浮的动作上下摆动,
然后祂眼一睁。
「在那边!」说着带头游了出去。
——
粗细不一的枯木枝搭起的高台,
从底下窜起的火舌向上疯狂扭动,试图抓住受困的人舔上几口。
火堆旁围着数量众多的诡异生物,
它们没有一米高,佝偻着双手前摆,显得更加矮小,面孔显得狰狞扭曲,四肢干瘦却凸着不搭调的圆滚肚子,在夜色跟火焰的照射下,只能隐约辨认它们暗红的皮肤上遍布疙瘩,
它们围着火焰兴奋地手无足蹈,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嘟哝。
一道纤细的身影举起一炳华丽的权杖,不停往下降下一道道洁白的光芒,
月色的照耀反射了权杖上镶满的各色宝石,
洁白的光芒明显为那些小人带来不小的伤害,它们在光芒降下时咋呼着往外退去,光芒一消散便又围上来,偶尔几个没有来得及跑出范围的在白光的照射下冒着黑烟哇啦大叫,然后还是带着焦了一片的肌肤在光芒退去时又围上去。
纤细的身影不死心地挥舞着权杖,
她身后还护住了另一条瘦弱的身影,他紧咬嘴唇,紧紧抓住她的衣摆。
「那些是什么鬼?」
「就是鬼!该死,那是沉沦魔!」
亚历山大一听急奔出去,脚下用力一踏身影在原地消失,
闪现到三米开外的亚历山大眼前瞬间一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沉沦魔们被成片击飞,有些倒地之后挣扎几下不动了,有些则毂辘爬起就张牙舞爪围了上来。
闪现斩再现,这次大剑轻松承受住了没再断裂,
骑士也没有再看着自己的成果呆愣半晌,
小龙补上一个咆啸,眼前的净空状态被多维持了几秒。
亚历山大又是一踏,这次他到了高台下,狠狠挥剑。
枯木爆了开来四散飞去,可是火焰却沾黏了上来。
「小心!那是地狱(ineros)火焰!连圣光都能吸收的深渊之火!」高台上的人急急说道。
「什么鬼火!是龙也得给老子趴下!」亚历山大抡起大剑一个扭腰,剑身舞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号称连圣光都能吸收的地狱(ineros)火焰被硬生生逼退了半米。
小龙听到那边的狂言,不满地回过头对他又喷了一鼻子气。
在亚历山大冲向高台的时候,施华便阻止着那些试图冲过来的小怪物,以确保亚历山大不用担心被背后偷袭。
他已经摸清了沉沦魔,他们除了哇啦大叫,只要不近身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他正在挥舞着手杖,空中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随着短杖的动作把一只只沉沦魔拍进土里。
小龙看情况得到控制,也不恢复原身,只是戒备着那些挨得太近的怪物,不时发出几声咆啸,然后看着它们呆滞着眼神被埋进土里。
火焰被暂时逼退,亚历山大张开手臂对高台上的人喊着,
「跳下来!」
纤细的身影转身,拉过身后的人毫不犹豫往下就是一推,
亚历山大稳稳接住了他,那是个满脸惊恐的少年。
他带着少年往外先退出了火焰的范围,
忽然,像是乎有所感,少年脸色一变,惊愕的眼神回望,绝望地嘶吼「姊姊!」
只见地狱(ineros)火焰卷了回来,被激怒般地夹带着更凶猛的火舌快速席卷而上,瞬间吞没整个高台。
滴答
滴答
施华鼻子流出了鲜血,往下滴落。
他举着短杖遥指高台,在月色的衬托下,水晶天鹅扩散着一圈圈光环。
「施华!」亚历山大跟小龙紧张地大喊。
施华忍住脑中透支的晕眩,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快!」
高台顶端爆出一团紫色光芒,
双层六芒星收缩扩散旋转,四圣物迷你的虚影一闪而逝,高台上的人被一个透明的光球及时护住。
「叹息之墙!」
永生火焰还在挤压,施华坚定的双眼开始滴下血泪。
小龙恢复原身在施华周围围成一圈用身子护住他,龙尾狠摆,把还在不死心冲上来的沉沦魔抽飞老远。
「施华!撑住!」
亚历山大瞠目欲裂,举剑几步冲向了高台,抛开了任何招式,只是疯狂抡动大剑,大部分的地狱(ineros)火焰被逼退,一部份毫不畏惧地缠上了大剑。
他恍若未觉,三两步跃上高台,揽住了高台上的人往下就是一跳,
他护住怀里的人滚了几圈抵销了冲击力,
便急吼吼看向施华。
在亚历山大揽住那人往下跳时,
施华就收了力,
此刻他跪跌在地,鲜血已经不再流淌,他用手撑着地面大口喘息。
周围已经没有还能动的沉沦魔。
地狱(ineros)火焰刷一下全部熄灭了,只徒留一个焦黑的半倒高台无言控诉刚刚发生的一切。
「凭着一层的白塔能量,你敢外放遥控叹息之墙!不要命了吗!」
小龙不顾形像地对施华喷着口水。
「不敢了,下次不敢了。」施华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迹,苦笑了一下。
「你还有下次!」亚历山大确认了施华没有大碍,把大剑往地上一插也摊坐到地上。
安德莉亚跟小兔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她几度举起权杖,想发动治愈的圣光,
或许是在高台上的奋战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能量,她再怎么尝试都没有成功。
小兔看了看安德莉亚,又看了看亚历山大跟小龙,最后看了看施华,像是决定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般,紧咬双唇走向了施华。
他慢慢蹲下来,握住施华的手。
施华惊讶地看着小兔,
少年紧咬嘴唇低垂着双眼,脸上写满了慷慨赴义的决绝。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施华轻声安抚。
少年抬起眼茫然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救命恩人,
他笑了笑揉了一下小兔的头站了起来,小兔看他无恙,便又小跑回去躲在安德莉亚身后。
「我是安德莉亚,这是小兔,我的弟弟。」
「我救了你们。」
「是的,感谢你。」
「我现在不需要感谢,我需要你的帮忙。」
安德莉亚紧了紧手中的权杖,许多念头在她脑里一闪而过,她不知道眼前救了她的贵族少年是好是坏,或许他会要自己付出纯洁的身子,或许他想要的是这把无价的祭司权杖,这也是为她带来今晚灾祸的主因。
可是再怎样,总好过圣物流落到深渊手上。
他们俩人一宠物展现了不凡的能力,如果真能在深渊的觊觎下护住圣物,那么要她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她默默低下了头颅。
只听见耳边响起,
「守护洛世奇的名字,荣辱,能力,愿否?」
旋风再次汇集,脚下巨大的双六芒星扩散,浮起,往反方向旋转起来。
安德莉亚吃惊地张大嘴巴。
刚刚脑中千回百转的念头都成了嘲笑自己的无知。
是洛世奇!
对啊!是洛世奇!
深渊来了。洛世奇当然也会回来!
能牵动秘法的契约每个字都不可能作假,所以他对施华放开了所有的疑虑。
「我愿意。」
她说的是我愿意,而不是我们愿意,在洛世奇的面前,小兔的秘密不可能保住。
她这辈子,懂事以来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坦然与轻松,
她发自真心地微笑着。
「欢迎你的加入,安德莉亚,还有小兔。」
六芒星跟风渐渐停了,
「安德莉亚妳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并没有让洛世奇契约赋予妳能力,我能给妳的只有一个承诺,当洛士奇白塔再次耸立在弗洛大陆上时,你将与我们共享同等的荣耀。」
说完,施华把短杖转了一圈,往地上一拄,六芒星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初创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