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大晚上的这么吵?”
刚刚开始修炼,还没等魏择运转完半个周天,便有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吵醒。
从打坐的状态中退了出来,魏择眉头紧锁,心中有些恼怒。
魏择的脾气向来温和,即便你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都不一定会生气,但是魏择偏偏有起床气,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睡的正香的时候被别人吵醒。
就像现在这样,他刚刚进入打坐状态……
哦,是打坐啊,那没事了。
从床铺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道观大殿最高处,透过道观前繁密的树木枝杈,隐约能看见远方有通明的灯火。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山上游玩么,估摸着又是城里的哪家公子小姐之类的。”
看见远方亮着的数十盏明灯,魏择并没有太过在意。
秉烛夜游,游湖泛舟……那些城里的王公贵族、公子小姐们最喜欢做的就是这种事情,美其名曰越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越是能够陶冶情操。
不过这个情操陶冶的也太激烈了吧?
摇了摇头,魏择干脆又重新回到卧房里坐下。
不知为何,虽说刚刚的修行还没有结束便被中止,并没有运转够半个周天,但是魏择现在一点想要继续的心思都没有。
不但如此,他的心中突然间多了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
有什么东西想要破茧而出,向外发散出去一样。
“还真是奇了怪了。”
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这种奇怪的感觉再继续下去。
意识朝着身体里沉浸进去,一个漆黑而又广袤的空间出现在魏择眼前。
在这片漆黑空间的正中央,盘坐着一个通体灰白的小小“婴儿”。
时隔数日,“婴儿”的体型明显比前几日要胖了一圈,面相也显得更为清晰起来,仔细看过去倒是与魏择有几分相像。
正是因为这个“婴儿”的存在,魏择这半个月来成天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不敢修行功法不说,还要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份秘密不被师傅发现。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这个灰白“婴儿”,魏择先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古怪感觉又凭空冒了出来。
不但如此,在魏择的观察中,这个“婴儿”的眼皮居然在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从沉睡中苏醒一般。
“这……这……”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是气温炎热的夏天,可魏择现在却觉得自己好似身处冰窖般通体生寒,他连忙收敛了心神躺进了被窝里,不敢再有半点动作。
……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起,淡淡的水汽从山体中蒸腾出来,整座大青山都被笼罩在薄雾当中。
怀揣着不安的情绪,魏择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以至于他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精神欠佳。
洗漱、吃饭、给殿前香炉添一柱新香,而后一屁股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
晨光中,远天悠悠的云变幻莫测,不时变换成各种形状。
师傅不在观里的时候,魏择总是喜欢这样蹲坐在台阶上看着云朵打发时间,有时候一晃眼就是一天时间过去。
因为师父不在观里,观里需要有人守着,所以直到师傅回来之前魏择都不准备下山。
可还没等魏择屁股坐热,便听见道观外边有人敲门,喊得还是他师傅黄龙真人的道号。
“砰”、“砰”、“砰”。
“黄龙道长,快开门啊,救命啊黄龙道长!!!”
门外的敲门声很急,漆红的木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听到声音后,魏择连忙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一路小跑到门前,口中高声应和着,“来了来了!”
松开抵住木人的门柱,扯下门闩,出现在魏择面前的是一个熟人。
看清眼前来人,魏择有些疑惑道:“二狗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魏择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要比魏择稍长几岁,是山下狗耳朵村里的村民。
没等魏择多问,二狗哥一把扯住魏择肩膀,急声问道:“魏……魏子,你师傅呢?快把你师傅喊来!”
说话的时候,二狗哥连连喘着粗气,锃亮的额头上面挂着几根草屑,眼角布满了血丝。
他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泥土,裤腿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给划破了,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看这样子,二狗哥像是一路从山下的狗耳朵村跑过来的,估计还在路上摔了几跤。
这大清早的,二狗哥上山来找自己师傅想必是有急事,可偏偏师傅昨日下山去了,现在并不在观里。
魏择只得坦白回答道:“二狗哥你先别着急,我师傅昨天刚刚下山去了,现在不在观里,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你……唉,黄龙真人不在,你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听到黄龙真人不在观里的消息,二狗哥的焦急神情中明显多了几分黯然。
眼神朝着道观里张望了一眼,他没有多说,这就准备往回跑,可因为回身太急的缘故,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连忙上前扶住二狗哥,魏择急道:“二狗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跑的太急力竭了,你现在再着急也没什么用,不如跟我说说情况,我看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即便是被魏择扶住了身子,二狗哥也依旧是瘫倒在地上。
正如魏择所想,因为有要紧的事情找黄龙真人,他一路拼尽全力从狗耳朵村跑到了这里。
山路难走,再加上刚刚起了一层薄雾,他先前之所以能一路跑到道观这边,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着。
现在从魏择嘴里得知了黄龙真人不在观里的消息,心里提的这口气散了,他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再跑步了,想迈开步子都难。
事已至此,二狗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着急下山了,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失魂落魄地扯着魏择的手臂,嘴唇颤抖着,隐约带着点哭腔:
“魏子……”
“三叔、二爷、王村长……”
“村……村里的人,全部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