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好了吗？”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但没有人看见是谁在说话。

“准备好了！”谁说的并不重要。置于准备的是什么，广场上的一群人，再清楚不过了。

“三！”还是那个声音，开始倒数计时了。

“二！”所有人的声音都响起来了，回应着，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等待。

“一！”这一声尤为整齐，声线也拉得很长。

鸦雀无声，有点不合常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鼓声响起，这片刻的安静被打破了。而后，各种乐声接连响起，整个广场开始欢腾起来。

钱塘城，位于东方的一座中小型城市。此刻，在这广场之上，密密麻麻的人，井然有序。这里，正进行着不知道是从哪一代沿传承下来的习俗——春祭。

春祭，就是钱塘城春天的一个祭典活动。虽然更多的已经是一种形式了，但钱塘城的人，都很看重，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更是以此来祈求一年的平安。

“娘，今年是不是比往年更热闹啊？”一个少年人，带着面具在起舞，和旁边同样带着面具舞动着的女子说话。

“是啊，皓哲。这次，城主可是邀请了其他好几个城的人过来了。只不过你爹还是不肯来，就算是来看看也行。”虽然这位女子带着面具，但面具后面的面容，不用猜，免不了会有一丝失落。

“我不是来了吗？若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让这位女子的舞步顿时乱了分寸，左脚绊了右脚。

“小心！”男子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真有你的，孙啸！”若兰摘下了面具，一脸不高兴，“干嘛不一起来啊？非要现在才来。”

“这个……”孙啸有点哑口无言。

“娘，爹既然来了，就饶过他吧。”皓哲拉了拉父亲的衣角，使了使眼色，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看，儿子都在帮你说话了。”若兰的脸上明显有了笑意，但还是佯装着不高兴。

“爹爹，爹爹……”一个带着和身形极不匹配面具的孩子，刚刚还在跳着不规则的舞步，现在快速地跑向了孙啸。

孙啸将孩子一把抱起：“哎呦，乖女儿！”

“爹爹，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小樱，你想问什么？”

“小心被兴师问罪哦！”若兰似乎不依不饶，皓哲在旁边偷笑着。

“爹爹，你是不是不会跳舞，所以不肯来啊？”孙啸的女儿，声音很天真。

“这个……”的确，孙啸是不会跳舞，但这毕竟不是主要原因。不过，女儿既然这么问了，倒是可以这么回答她。

“孙啸，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吗？”若兰有点无奈，因为她不喜欢孙啸在语塞的时候总是说“这个”，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好了，娘，我们去前面吧。那里的火堆已经烧起来了。”皓哲拉着自己的母亲，朝前走去。

这里的春祭，每年都是热闹非凡。并不是人们都相信，更多的是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祭典的方式，最为普遍的，就是随着乐声起舞。

这舞，可不能乱跳，所以会有人带着跳的。旋律简单，动作也不难，而且旋律会不断重复，自然这动作也是如此。领舞的起头跳个一两遍，随舞的基本都能跟上了。再不济，十遍也是极限了。如果十遍还不行，一般都会很自觉的在旁边看，或者走开了。当然，小孩的话，就随意了。

皓哲拉着自己的娘，来到了篝火旁。这里没有舞蹈，只有歌唱。有人领唱一句，大家跟唱一句。

“皓哲，不要分心哦！”若兰嘱咐道。

皓哲没说话，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里的庆典就是在祈愿，把新一年的各种想法、愿望，说出来。当然，不能瞎说。

孙啸抱着宝贝女儿，就在一旁看着。毕竟，他不相信这种祈愿，他相信的是事在人为。

“爹爹，真好听！”小樱在孙啸的怀中扭动着，似乎是想把父亲也拉到人群中去。

祈愿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很快，若兰就站了起来，和皓哲一起朝孙啸走去。

“若兰，这么快？”

“我又没祈求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求了你孙家和我娘家柳家，能一如既往的平安。”若兰回得很干脆，说着就让孙啸放下小樱，“皓哲，你带着妹妹去玩吧，我和你爹就先回去了。”

“啊？”皓哲有点不想带着妹妹。不过看着妹妹的眼神，这股念头又收了回去。

“不用急着回去吧？”孙啸有点意外，若兰居然想回去了，“皓哲，我和你娘就在广场南面路口等你们，别太晚就行了。”

“好！”没等若兰说话，皓哲抢话了。带着妹妹玩没啥问题，但是带着她回家，他可不愿意。每次回家，小樱都是爹抱回家的。要是不一起回去，肯定得他来抱。

说完，皓哲拉着小樱，到了一个能跳舞的地方，带上面具，又开始跳了。

跳舞的地方，可不止一个，皓哲就轮着跳，小樱跟着哥哥，一句累话都没说。

“哥哥，你跳得不咋样嘛？”小樱虽然带着大面具，但一定在偷笑。

“小樱，你可一个动作都没跟上哦！”皓哲只顾着说话，可能分了心，和旁边的一个人撞上了。

“哎呦！”皓哲被撞得坐在了地上，“你会不会跳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皓哲的人说着话直接离开了。

“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皓哲站了起来，看着那个离开的人，好像是个女孩。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跳舞干嘛往人群里跑？”

渐渐地，跳舞的人，一个一个都停了下来。有些满头大汗，有些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篝火那边的祈愿，也结束了。

很快，人群陆续散开了，即便是坐在地上的，也把自己挪到了边上再坐下。接下来，就是彩车表演了。

不过，等了好久，彩车没有出现。人们低声细语，纷纷嘀咕着。

“爹，这彩车，怎么还不来？”皓哲带着妹妹走到了之前说好的南面路口。

“问你爹有用吗？他又没来过！”若兰抢了孙啸的话，也说了句大实话。

“到底还来不来啊？”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朝着彩车出发的方向喊了过去。.

这一喊倒好，原本的低声细语，瞬间变成了一波又一波的疑问，声音越来越响。

“快了，快了，有人在检查，检查完了就过来。”远方传来了答复，止住了这不断的疑问。

“检查？”人们又开始低声细语。检查？不是做完彩车时就已经检查过了吗？

“好了，要开始了。”

瞬间，嘀咕声全没了，一个个期盼的眼神，看向彩车出发的方向。

很快，灯火亮起，乐声响起，彩车一辆一辆的开过来了。欢呼声，惊叹声，一阵接着一阵。

而在彩车的起点方向，几个人木讷的站着，不知所措。

人群之中，几道黑影窜过，似乎没人留意。

几乎不来看春祭的孙啸，也看得格外认真。小樱就坐在他的脖子上，欢腾无比。

突然，孙啸的背后有一阵凉意，身体哆嗦了一下。转身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

“爹爹，你转过来，我要看彩车！”小樱拉着孙啸的头发，她一眼都不想错过。

“好，好……”孙啸瞬即就转了回来。

“这感觉……”孙啸心里嘀咕着，有那么一点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