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下午，冬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一条狭窄且略显肮脏的小巷内，

“还好队长教我一段时间肉搏，”身穿着休闲外套的苏尘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此刻他的脚下正躺着一个身形健硕的大汗，“呵.....不过要是没用能力的话，可能现在被打趴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吧。”

“已经清除掉了，他的记忆。”缇尔缓缓睁开双眼，有些嫌弃似地从那名大汗光秃秃的脑袋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从那名大汗的身旁站起，望着脸上青了一块的苏尘，捏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后说道：“苏尘.....”

“没事没事，我队伍里有个女强人天天喜欢这样摔着我玩，我已经都习惯了，”苏尘用手遮住了脸上肿着的那一边，对着缇尔笑了笑说道，他望向缇尔递给他的名单，“嗯.....这样就是，第十二个了。”

“嗯.....”缇尔不知道为什么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她轻轻地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等我一下。”

“那个......你在干什么？”苏尘有些懵懵地看着她的发丝缓缓浮现出微弱的荧光，跟着她半天，苏尘也明白这是她使用自己能力时会出现的特征，但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场合使用自己的能力就让他有些费解。

苏尘纳闷地寻思着眼前这个女生会不会下一秒就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了，但出于尊重他还是没有多说，毕竟眼前这个女孩只是有点呆，不至于蠢萌到会把自己的记忆给清除掉。

“好了。”缇尔的双眼恢复了些许神采，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略带呆滞，她理了理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歪了歪看向苏尘：“怎么了.....”

“啊，没什么....“苏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她的脸庞发呆了十秒不止了，“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不想记得这个大叔脑子里的事情。”缇尔拿出了自己的小册子，嗖嗖嗖地飞速写上了些什么，看了眼苏尘后又收了回去，“我们可以走了。”她捏着下巴，打量着苏尘脸上的伤口，轻轻地伸出了自己纤细的手。

苏尘望着那只莹洁光滑的纤细手掌，他愣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缇尔的手指已经戳在了他脸庞上的伤口上，漆原铃的告诫不断在他脑中回响着：“绝对，不准和这个女生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不然你会沦落到和死没有什么区别。”

他感受着从脸庞传来的触感，明明话已经快要从喉咙吐出来了，但就是卡着出不来，他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似乎就要喊出“别碰我”这三个字，但最终还是被脸上传来的冰冷，柔软，温和的触感给抵制住了。

“不疼吗....?”缇尔戳了戳苏尘脸上的伤口，她收回了手，翻开了自己的小册子，找到了其上的某一页，她盯着小册子上的内容，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一下：“夜钟大叔说过，这种时候得去一个叫做医院的地方。”

“那个大叔还是会教你一些正常的事情的嘛......”苏尘有些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不太敢相信自己警惕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发生了，只不过还在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没缺什么东西。

他叹了口气喃道：“不过就算缺了什么东西我也察觉不到就是了。”

“医院，我们现在就去。”缇尔戴上了手套，拉了拉苏尘的袖子，声音清冷地说道。

“啊，没必要没必要去医院的。”苏尘望向了任务名单，漫不经心地回道，“一点小伤而已，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缇尔闻言，微微张了张嘴，她低着头沉默了两秒，转身走到了苏尘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凶巴巴地瞪着他，声音冷淡地说道：“医院。”

苏尘望着她那张扑克脸上中出现的神色，下意识地回道：“嗯....我真的不想去医院。”

“医院。”缇尔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耽误了时间的话，任务会完不成的。”苏尘看着她像小狮子一样生气的眼神，有些忍俊不禁地说道。

“不重要....”缇尔没有犹豫地回道，“明天也可以。”

“可是......”苏尘试图找个理由推脱掉，避免浪费了没意义的时间。

“不重要！”缇尔有些生气地再强调了一遍，语气冷淡地打断了他。

苏尘愣了一秒，有点好笑地挠了挠自己的脸庞，叹了口气说道：“好啦好啦，我去医院就是了。”

“嗯。”缇尔松开了苏尘的衣袖，她在自己的小册子上写了什么，轻轻地扬起了嘴角。

苏尘松了口气：“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解决掉离这里最近的那个.......”

缇尔闻言，恶狠狠地抬起了头，一字一字说道：“不，重，要。”

“好好好，败给你了。”苏尘有点难堪地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说道，他牵起了缇尔的手，带着她走向了街道上，“你应该逛过街....吧？”

黄昏的余晖洒落在街道之上，为被冰雪覆盖着的城市带来一丝暖意，天空也被夕阳渲染成了暖黄色，头顶大厦的电子屏幕上还放映着知名化妆品的广告，他们步行在人群之中，大多数人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机，偶尔会有人会将注意力投向外貌格外突出的缇尔。

“坤九大叔带我来过几次。”缇尔明亮却呆滞的双眸不断地从周围的店铺，电子荧幕上掠过，她偶尔会微微张张口好像想说什么，又收回了回去。

“坤九？”苏尘挑了挑眉问道，又是他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说过，不可以在惩戒局的外人前提到他的真名。”缇尔打开了自己的小册子，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书页上一行文字，声音有些失落地说道。

“所以他是.....?”苏尘好奇地瞥了她一眼问道，心思却有些不太平静，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周围那些男性向他投来的略带敌意和羡慕的目光，原因他不用多想就清楚，自然是身旁这个漂亮过头又带几分冷色的女生。

“夜钟，大家都这样叫他，但是我现在已经连他的脸都记不住了，”缇尔眼帘低垂地翻动着自己的小册子，“我日记里一半的内容都是关于他的事情，在遇见他之前，我的日记里都是些”她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说道：“....不太开心的内容。”

“不太开心的内容吗.....”苏尘有些迷茫地望着天边的那轮夕阳，暖和耀眼的视线让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嗯，比如我第一次和坤九大叔遇见的时候，”缇尔把小册子往前翻了翻，“我那时候和一个叫做柳岩的人在执行，清除影响的任务，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摘掉了手套，碰到了他的手，他好像被吓到了，非常用力把我踹了一顿，然后把我丢在了餐厅旁边。”

苏尘微微瞪大了双眼，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眸光闪烁着，声音有些沙哑地回道：“这样......”

缇尔念到这里，声音似乎温和了几分：“然后，我全身是伤地蹲在餐厅旁边发呆的时候，坤九大叔发现了我，他一开始好像以为我是被，家暴什么的，带我去了医院那个地方，我也是这样才知道医院是什么东西的......”

“在那之后，他每两星期都会来找我一次，带我出来玩，给我买好看的衣服，给我吃好吃的东西。”缇尔接着说道，苏尘就那样沉默地听着她叙述日记上关于夜钟的事情。

缇尔轻轻地翻动着手中的册子，夕阳的余晖让她的脸庞显得安静且迷茫，“但是这个星期.....”

苏尘神色复杂地微微偏过了头，掩盖着自己的心事，他努力不让自己去同情身旁这个被人视为怪物和工作机器的女孩，但似乎内心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这个星期他没有来找我，这是他第一次失约。”缇尔合上了小册子，呆滞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失望，她沉默了许久，轻轻地拉了拉苏尘的衣袖，“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