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银白长枪的唐英此刻就站在一边,战局已经落下帷幕,胜的人是还能站着的李观生。
不过他这时候并不好过,四道刀意一出,同样耗尽内息的他再也没有办法去抵御顾延吉留在他身上的掌劲,几十道掌劲在同一时刻一起爆发,虽然唐英及时出面替他灌输内力,可还是伤及到了内府。
古河长刀已经归鞘,他就这样用长刀驻着地面站立在那里,在他身前不远处,是那个暂时还未死的顾延吉。
四道充满肃杀的刀意内息一入顾延吉体内便四处切割他的经脉,他体内的内息根本无法阻挡这四道真气,只能缓缓拖延一点点死亡的时间,他的经脉已经断裂,嘴角不断有溢出鲜血。
他脚步艰难的挪动着几步,缓缓的走到一块大石头边上,很费劲的坐了下去,动作十分谨慎小心,可坐下去的一瞬间可能动作还是大了,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着不远处驻刀站立的年轻人,寒意渐渐席卷了整个身体,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也是一个年轻人找到自己,两人点到即止的比试了一场,结果无论是对武学的理解还是内力的运用,自己都输得十分彻底。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之前那个叫做武安君的年轻人看起来还要在年少许多,虽然武学多变,但内力与自己和武安君相比还是显得十分薄弱,可他却很完美的运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每一分内力,给自己造成最大的掣肘,他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战斗技巧,他就是利用这些技巧与心理胜了这场战斗。
这一次,他还是输得一败涂地。
顾延吉感受着正在被摧残的五脏六腑,这种感觉非常的痛苦,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李观生说道:“你赢了,可你还是跳不了,山庄会派比我更强的人来杀你。”他的嗓音十分沙哑,气息也有些起伏不稳,所以声音也有些颤抖。
李观生站的有些艰难,但是经过了唐英的帮助,身体的感应正在逐渐好转,他皱眉看着眼前将死之人,皱眉问道:“到底是谁想杀我,至今为止,我都没想到我究竟得罪了谁。”
顾延吉人之将死,已经不想在做过多挣扎,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遗憾道:“虽然江湖上很多人知道梅花山庄的存在,但是没有人知道梅花山庄在哪里,即便是我们,每次也是有各个地域的负责人分配任务,因为我们只是杀手。”
顾延吉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因为每动一下都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他有些吃力的继续说道:“除了我们这些固定属于梅花山庄的杀手,还有许多武学更加高深的杀手,他们大部分和山庄都是合作的关系,拿钱杀人,对他们而言需要知道的信息只有目标和赏金。”
顾延吉看着李观生,他觉得视线已近有些模糊,体内的内息终于无法在压制刀气,四道刀气在体内四处切割之后,不由控制的从顾延吉体内透体而出,消散在空气中,只在他身上留下了几个恐怖的窟窿,鲜血正从里面流淌出来。
“所以你问我你究竟得罪了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还会在有杀手前来,梅花山庄的猎物从未有跑掉过。”
李观生点了点头,他相信濒临死亡的顾延吉不会欺骗自己,身体上顾延吉掌劲已经完全消散,内息也恢复了一些,李观生缓缓坐了下来,开始运功调息。
顾延吉抬起头看着天空,温暖的阳光照在他愈发冰冷的身体上丝毫没起到保暖的作用,他只觉得无比的寒冷,但是过了一会之后他觉得身上的伤不在那么刺痛了,身体也不在那么冰冷,整个人似乎都快失去了知觉,这个时候好像思绪略微清晰了一些。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打坐的李观生,自顾自的说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去一趟长安,我有个很没天赋的傻徒弟还在家中等我,你不要告诉他我死了,只需要告诉他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然后他很费劲的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放在一旁的石头上,他说道:“你把这个拿给他,他会相信你的。”
说完好像不是太放心,这个刚要闭目的长安拳法宗师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有些艰难的补充道:“千万不要告诉他我死了,我这个傻徒弟性子直,一定会想着报仇的,我不希望他背着这种负担生活。”
说完之后,他的身子僵在那里,就那么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生机。
在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除了放心不下自己那个傻徒弟之外,这个在长安城里享有盛名的拳法宗师心中所想,若是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不服输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今日是不是就不会输了呢。
而到了最后,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李观生,替他在大莲峰山脚立了一座简单的墓碑,墓碑上刻有卦手顾延吉六个字,因为李观生不希望这么一个江湖武人,会死后不留姓名。
毕竟说到底,两人并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
无论如何,长安卦手顾延吉,今日退出了江湖。
唐英从头至尾看着李观生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嘴角带有笑意,除了唐英,初晨还有张天宝都来到了山下,虽然掌门名言禁止宗内之人帮助李观生,但是几位师叔都很关心这一场战斗,尤其是张天宝,在送回赵一朵之后偷偷溜了出来,之所以要撇开赵一朵,是因为他害怕小师妹赵一朵在知道后,会因为担心而不顾掌门的吩咐,出手帮助李观生。
身材高挑的唐英师叔将长枪负在身后,身材与银白长枪的比例竟然无比的完美,站在她身侧的是他的徒弟张天宝,同样将一杆银白长枪负在身后,只是张天宝过于年幼,太过矮小,银白长枪高出他太多,画面显得有些好笑。
而较为温婉的白衣师叔初晨站在唐英师叔的一旁,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一副欣慰的模样看着李观生。
李观生内心大为感动,之前在送他下山时,张天宝并未戴上银枪,而此时却随身带着,想必这个此时面瘫的小子,从内心底是担心着自己的吧,如果自己陷入危险,他一定会出手的。
山上的老掌门弯着腰搓洗着衣服,头也没抬,却好像对山下的战斗了若指掌,他轻声嘀咕道:“我就说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