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三夜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也就没怎么在意周围的事物,等到日衔西山,天色逐渐晦暗起来,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一片森林。
温三夜回过神来,连回头看时,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密林之中,眼看天色向晚,弯弯曲曲的泥泞小路没个尽头,看来又要在林子里度过一晚了。
鉴于昨夜的经历,温三夜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处凉凉的,不过好在身边有仙人宝剑傍身,而且这里离城区也不是很远,平常城里百姓也都会来到这些地方砍柴采芝什么的,不比昨夜所处的那片人烟不到的密林,想到这里,温三夜这才微微感到心安。
上晚洲远游的习俗到今天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有的人三年后如期归来,有的人永远的留在了异地他乡,或是流浪江湖,或是丧生在虎狼怪兽之口,还有的绝境逢生之后不愿再冒险游历,便干脆在异地娶妻生子建立了新的家庭。
不管如何,在远游途中既可以增长见识,也可以磨砺己身道行体魄,小的时候温三夜听说过很多游历归来的人要么在修行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了名镇一方的武道大宗师,有的在途中仍旧没有丢下书卷功名,游历归来之后,心志坚如磐石,见识更是远非常人可比,一朝考取功名,在官途上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
当然也有的人走了旁门左道,堕入魔道,最后死于非命。
温三夜抬头望去,夜色已经如泼墨一般从远处泼洒而来,弯弯的月亮挂在东山上的一片浅蓝天穹里,四处鸟声啾啾,婉转悦耳,温三夜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想既然今晚月色这样好,正好可以夜行赶路,趁早走出密林也好找个人家投宿,总好比待在林子里喂虫子的好。
这样想着,温三夜揉了揉脸颊,便继续赶路。
刚走出几步,温三夜便猛然停下脚步,感觉到腰间赤车剑在不停的抖动,温三夜一脸惊异将腰间短剑掣出,将短剑放在手中,仍是抖动不止。
知道这是剑仙留下的法宝,温三夜也不会感到突兀,只是不知这剑为何会突然抖动不止,知道事出必有因,难道是有危险在逼近,赤车剑在抖动提醒?
想不出其他解释,温三夜便将剑握在手中,闭气凝神静听周围动静,可是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猫头鹰的怪叫外,并没有其他声音。
静等半晌,周围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温三夜耸了耸肩,只得继续赶路,可是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温三夜眼睛瞪得大大的。
因为他已经看到前面的月影下站着一个人。
被两边树枝倒影遮住脸庞的神秘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温三夜也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盯住前面那个拦路的神秘人。
难道是拦路抢劫的剪径蟊贼?
可又觉得不大像,剪径蟊贼不是一般都会说几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或是要钱没命要命没钱的恐吓言语吗?
难道现在的蟊贼都是这样一言不发挡在人面前,然后等着人家自觉把钱交出来,要是没钱还要自己找把刀砍死自己或是找棵树撞死自己?
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也不曾得罪过谁,也不会有所谓的仇家找上门来砍架吧。
在心中把这些情况都排除在外后,温三夜怎么也想不出前面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温三夜猛地绷紧了浑身肌肉,手也放在了赤车剑柄上。
那个人扭了扭脖子,缓缓从树影中走出来。
杀气外露。
温三夜皱了皱眉头,右腿微微向后弯曲,随时准备前冲或是向两边躲闪。
那个人慢条斯理向前走出几步,温三夜这才看清这人的脸,只见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书生模样,头上戴着一顶灰绒高帽,穿着一件不甚合体的文士长衫,一脸笑意看着温三夜。
长衫男子在笑,可是温三夜却感到毛骨悚然。
“小兄弟,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里?”那长衫男子笑眯眯说道。
温三夜抿紧嘴唇,不发一语。
长衫男子等不到答复,也没有动恼,弯着腰,仍是笑眯眯道:“小兄弟赶了很久的路了吧,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小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妨可以到寒舍去睡一宿,明早再行赶路也不迟。”
温三夜终于开口:“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不过我身有要事着急赶路,就不去贵处搅扰先生清宁了。”
长衫男子说话文绉绉的,温三夜也有样学样,可是说完见这个长衫男子仍是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温三夜也没有轻举妄动。
那长衫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你不知道拒绝别人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吗?”
温三夜没有说话。
那长衫文士突然扬起头来,阴阳怪气笑了笑,说道:“既然小兄弟不领情,在下也不便勉强,只是不知道我身后的朋友们舍不舍得放小兄弟过去。”
说完这句话,长衫文士向后退了几步,接着温三夜便听到两边树林里响起了窸窣咔啦的声音,惊疑不定向两边望去时,看到在月光下的密林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温三夜眯眼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东东哪里是人,本以为昨夜遇到的那些家伙已经够恐怖的了,谁知道眼前的这些家伙比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见无数或是血肉模糊或是缺胳膊少腿的‘人’从林子里钻出来,这些家伙身上的皮肉已经完全腐烂,还沾满了泥土,显然都是刚从土里爬出来的。
温三夜虽说如今已经跨入了水泉境界,山精妖怪也见过不少,可是这从土里爬出来的死尸可还真没怎么见过,小时候也只是听老人说起过,毕竟和亲眼见到的性质不一样,小时候调皮不听话,老人们就喜欢说些魑魅鬼怪的故事吓唬自己,久而久之,也就对这种东西一直心存畏惧。
要说遇到几只妖怪,自己还能勉强应付,对付这种家伙他可是半点办法也无啊!
温三夜战战兢兢后退了几步,这些家伙东倒西歪,或爬或走,纷纷向着温三夜围拢上来,嘴中发出咕咕咕的凄厉叫声,瘆人毛发。
那个长衫男子远远站着,气定神闲,一脸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