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深知贡灵所言不无道理,但这过程与结果已在自己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只可能胜不可能败,“殿下,你觉得除了羽文台之外,哪有一州的起兵造反是合乎天道的?”
贡灵不假思索道,“以反对变法为理由而举兵起义对抗朝廷本来就不合天道,但并非逆天而行就一定会失败。”
许忘摇了摇头,道:“殿下!你说得对,起义造反是否能成,首先是否顺应天道,其二是否顺应民意,其三才是实力!我所列举之州府哪一点符合胜利条件?何况圣上十三子,除殿下您、太子和六皇子之外,其余均已分封各地为王,他们在各地虽无强大兵权,却是深得民心,一呼百应,他们会不会也举兵谋反?”
“断然不会谋父皇的反。”
“所以殿下,这些人才是我们坚强后盾!攻取柳州虽为第一战,但当中却隔了杏州,殿下您应该知道我刚才为何不提,并不是此地是我老家,而是杏州提督王进笙王大人已经答应我,假意弃城投降!随后全力出兵助我!故此以最快速度攻下隔壁柳州之后,剩下那些州府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皇子若有所思,喃喃道,“杏州若能瞬时假意投降,其他州府必然心虚,再取柳州等地后,自然不攻自溃……”
许忘点头微笑,“本就如此,殿下此刻可请圣上拟发诏书,在攻下柳州之后分发给各地州府,若听话的圣上之后概不计较,若不听话的,将来也别怪按规矩办事,聪明的人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贡灵颔首自思,又微微眉头一皱,“不过,这期间羽文台突然来伐又该当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我留下三千锦衣卫守城,不敢妄自尊大,我这锦衣卫各个能以一顶十的能耐还是有的。”
“甚好!而且只要能够坚守到南征大军返城之日。”
许忘笑而不语。
“本王佩服!”贡灵眉眼一扬,眼神中尽露出对许忘的钦佩之意。“你若留守磐城,那你打算派谁带军出征?”
“目前我的同僚均不是打兵打仗出生,让他密查案件,缉拿犯人归案或许在行,指挥将领披荆斩棘恐怕不成,我倒有个人选,敢向殿下推荐!”
“但说无妨!”
“我的老上司,凤自荣!”
“什么?杏州府六扇门总管?他可以吗?”贡灵脸上有一丝不信。
“殿下,你可能不清楚,凤总管自小跟着他老父亲南征北战,吃尽战争苦头,受兵法熏陶,熟知用兵之道,殿下若能用此人,我敢保证,磐城将士必能攻城掠地所向披靡!”
贡灵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翌日天明,凤自荣已到锦衣卫大营。其实他早已在三日前就受许忘之邀,稍稍安顿了家眷就从杏州府匆匆赶来。
按照许忘的要求,又受三皇子之命,去往提督府办理相关程序,领取调令磐城大军的虎符,换了一身将军服,神气非凡,颇有当年其父之风范!
“回首大半生,早年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十余载,至父亲战死沙场自己都没有独自率领大军的机会,之后富国安定,更无机会参军打仗,还真叫人遗憾!没曾想活了半辈子,这机会才到我面前,不知是幸还是灾?不管任何,此征只许胜不许败!”凤自荣从包裹中拿出父亲当年争战沙场所用的大刀,轻轻用湿布将其反反复复擦了三遍,“父亲,保佑孩儿!”
许忘见他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眼眶微微泛红,不由得心头大为触动,暗暗道,“老大,你一直不服老,长久以来的理想我替你实现了,宝刀也未老,成败也就在此一举!”
……
三日后的清晨,许忘配同太子贡钦、三皇子贡灵、六皇子贡飞亲自护送凤自荣帅军出城,一路目送浩浩荡荡大军一路南下!
这支磐城仅存的十万大军,如今全部倾巢而出,不知道是带走皇城最后的希望还是将希望之火重新点燃至各个大州!
大军南去,青天之上一行大雁往北归!
许忘护送完三位皇子回宫后,独自驾马急往锦衣卫大营中而来,等待他的更是一场残酷艰险的考验!他要及早布置好一切,以保万无一失!
……
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柳芳竹了,怎么感觉这个人总在我的身边呢?许忘有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了。
就像现在,当他亲眼柳芳竹穿着锦衣卫的服饰在指挥使大营里大摇大摆地走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少卿多日不见,怎么突然这么有雅兴来我指挥使,而且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许忘看着这少女手里面挥动着草尾,另一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怎么?”许忘对这个不知为何要混成锦衣卫的四品少卿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刑部发不出饷银了吗?”
“别说话!”柳芳竹用草尾在地上画了一个圈,顺势在当中放了一把梁糕,再次示意许忘别发出声音。
许忘心中愈奇,待要再问,却听得对方娇嗔道,“唉!让你别吵别吵!这下好了?前功尽弃!”
“不是……你什么意思?”许忘一脸茫然。
“本姑娘现在没心情跟你说!再见!”柳芳竹俏嘴一撅,转身就走。
“嗳!”许忘本想好好跟她说话,不曾想对方居然反过来给他甩脸色,“站住!你怎么混进来的?还公然穿着我锦衣卫的服饰!”
“这要问屠大脑袋!”柳芳竹背着身,没声好气道。
“这话之意,柳芳竹定是利用屠大谋破绽才敢混进来冒充锦衣卫。这个屠大谋,我让他担任锦衣卫佥事,是要他好好整顿军纪深严戒备,没想到给我惹这么一出。”许忘在心里把屠大谋狠狠骂了一遍下,但仍是不肯放过柳芳竹,一脚踏出已挡住了对方去路,“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怎么?现在有能耐了,连刑部少卿也不放在眼里了?没我爹爹的支持,你能混到现在的地位吗?”少女始终透露出一股傲娇之气。
“是是是。”许忘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无话可反驳,转而笑呵呵道,“那刑部少卿你好,敢问大人您进我指挥营假扮锦衣卫究竟为何?”
“我是刑部少卿,我自然有权力监督你,倘若你明面上拥护皇上,暗地里搞一些不法的勾当那该怎么办?”
许忘当然对这话最多只信一半,“这就是你假扮锦衣卫暗中观察我的原因?”
“怎么?”柳芳竹瞪着大眼睛,仿佛自己的小阴谋被许忘看穿了一般,“你该不会自恋到认为我暗恋你故而跟踪你吧?”
许忘不以为然,付之一笑道,“少卿说话越来越有灵魂了,既然你不说实话,那我只好严刑逼供了!”话音甫毕,突然一招往柳芳竹的衣领掏去!
柳芳竹身手毕竟也不简单,一见此势立时往后退了三步,但一落定,只觉腰间一酸,抬首之际,只瞧许忘一脸狡黠的笑意,“你笑什么?”
“我最近在外面学了一门手艺,能不碰到对方身体,就知道对方几斤几两!分毫不差!”
柳芳竹顿时瞪了一眼许忘一眼,不发一语。
“哈哈!柳少卿好像比之前垫得更加多了啊!”
“没完没了了是吗!”柳芳竹最忌讳有人拿这茬跟自己说笑,恨不得拔刀给这不开眼的二流子嘴撕烂!
“也罢也罢!柳少卿不爱说笑,咱也不强人说难,你走吧!”
“你给本姑娘使了什么手脚?”柳芳竹此刻腰身隐隐作痛,心想定是这混蛋搞得鬼。
“本使好奇心强,柳少卿倘若真不打算说,这灵犀指力恐怕要侵入骨髓,下肢瘫痪了!”自那日破译羽骁的灵犀指后,自己也略微参悟了些门道。
“拿鸡毛当令箭,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吧!”柳少卿忍着痛仍是不肯服软。
“这丫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强迫她反倒适得其反。”许忘想及此处,飞身欺近,在少女紧要穴口施开法障。
柳少卿这回已无此前的反应速度,任意对方逼近自己,哪知眨眼的工夫,整个身子便舒畅了,但见面前少年不置一语转身离去,不由得心中疑惑,朝前喊道,“就这么走了?”
“屠大谋!看来你是皮痒了!”许忘没有理会柳芳竹,径自往自己的帐营中大声喝道。
“你慢着!我有话要说!”柳芳竹疾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