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揭幕仪式,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
林奚很不耐烦地拉下绸布,看着意境尚可,但组合起来极其尴尬的三个大字,嘴角抽了抽。
进门,
没有金碧辉煌和铜臭满满,臭土豪的恶俗感似乎一丝也找不到。
这一点,总算没让真上掩面而去。
入门迎宾处有古朴根雕摆放,高大沉稳的屏风立在后面,形成了一个不一样的高逼格玄关。
随处可见的檀香罐子,青烟袅袅,
老松鼠后发先至,绕进厅内,啧啧称奇。
然而还没等林奚几人正式进门,就听见一声惨叫,而后就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屏风后丢了出来。
林奚讶异着绕出玄关,就见一处见方近十几个平方的榻榻米被几个大型展柜三面围绕,一个长条形茶几居中摆放,好几个做工精美的坐垫工整排放在两侧。
一个,穿着素白长裳的女人,正跪坐在木地板上,用抹布轻轻柔柔地擦着。
几只碍眼的小脚印,次第消除。
林奚四下一看,终于知道方才被丢出去的那团毛茸茸是个啥了。
可怜的行者大人。
墨镜男最近反应超快,脖子一缩立刻退出去,在入口鞋柜上拿出一双精致的布套,转身,
就见自家真上黑着脸伸过手来。
“……”
待林奚他们脱掉鞋子套上柔软布套再次进入,正好看见司和安悠然走下弧形楼梯。
这死兔子此刻脚上也是套着布套,身上罩了一件淡紫色外衫,见林奚黑脸,不由得摸了摸鼻翼,漂亮的面容上露出些许难得的苦涩。
艹!
笑起来还这么帅的一批。
真上皱着眉,悄悄扫了一眼身旁的小婢女,极其郁闷。
气氛尴尬了一阵,
最终一起落座。
茶几长度很夸张,司和安将真上安置在主位,自己则在对面茶盘处跪坐,孟仙芝淡淡的将坐垫移到林奚左侧,对于茶道,她本就自信,能由着真上喝旁人煮的茶已经算是底线,自己是决然没有半分兴致的。
老松鼠猫着脑袋,拢了拢成人大小的脚套,空荡荡的很是难受,但看一眼依旧在清理展架上看起来莫须有灰尘的女人,最终闭嘴静坐,只是用余光审视着那些古玩珍品。
不一会儿,司和安第一道茶煮好了。
将斟好的茶杯轻轻推了一步,潇洒地甩了甩袍袖,
一直认真打扫的女人终于转身,手中突然水雾升腾,似乎是煞有介事地将双手消过毒一般,然后跪坐下来,用两个手指捏住茶杯,托在手心,侧身,轻轻一推,杯子便稳稳在空中移了过去,下一刻,就在林奚坐前落下。
厉害!
林奚看着一滴都未洒出来的茶杯,由衷的艳羡。
“姑娘好……手、、段——”
抬头,赞叹还未道尽,手中茶杯突然倾倒。
不知名的高档茶几上,顿时有水滴飞溅,斑斓一片。
‘滴、滴滴答——’
恐怖的妖力骤然出现,低眉请茶的女人,黑发急剧荡起,素白长裳如遇劲风鼓荡,发出猎猎炸响。
“放肆!”
孟仙芝身子紧急前倾,手中妖刀阖然凝聚,对着突然闪耀而至的女人一刀劈了过去。
“哼!”
女人冷哼一声,长袖随意一挥,金色丝状法器席卷而出,瞬间将孟仙芝整个人都卷住,空气中猛然出现瘆人的绳索禁锢的声音。
妖力日渐恐怖的仙官大人,完全不是对手的一合之敌,刹那间就被制住,然后猛烈地撞击在林奚的怀中。
林奚被芝芝姑娘一撞,终于合上微张的嘴巴。
“孔、忘……忧——”
怎么是你?
到底是不是你?
“咦?”
“那只大妖?不对,怎的如此怪异?”
观澜湖主人再次出声,林奚抱着孟仙芝,下意识地用手触碰那些恐怖的金色丝线,
“不可!”
“小心——”
老松鼠和司和安同时惊呼。
结果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散发着凛冽妖气的锋利丝线,在碰到林奚的那一刻,突然轻轻颤动,不一会儿,就如同醉酒似的,绵绵软软的从孟仙芝身上褪下,然后乖巧伶俐的在空中左穿右拐,自动编织成一个金灿灿地手环,冲着林奚跳脱的绕了一圈,最终在他的手腕上静默了下来。
“……”
“……”
什么鬼?
林奚震惊地连芝芝姑娘都管不了了,连忙用力掰扯着金色手环,然而,明明柔软细腻的家伙,此刻却怎么也褪不下来。
真上徒劳半天未果,顿时脸由黑转绿。
“白痴……”
碎嘴女仙在玉佩里不屑地撇嘴。
“你!”
“本就是你的东西,有甚可惧,哼哼。”
观澜湖主人方才沉默不语,林奚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某个碎嘴女仙有过些微震颤。
或许,这玩意上任真的曾经用来禁锢过她?!
这么一想,真上笑了。
不管怎么样,不会威胁到自己就行。
只是,
孔忘忧又是几个意思?
林奚一脸懵,眼神森然地盯着对面鲜有瞠目结舌的司和安,准备看他如何解释。
“……”
司和安低头,饮茶。
至于那只老松鼠,以及那个满堂夜明珠释放光明,还要带着墨镜的二傻子,他才懒得给他们斟茶。
万一不小心又洒了,那有洁癖的女人还不得犯病?
瞪了半天,真上眼睛痛。
刚好‘孔忘忧’擦干净了茶渍,林奚抓住杯子就想对着死兔子狠狠砸过去,结果一转念,余光就发现洁癖姑娘正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顿时,气消了。
林奚长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
“司和安,你给我解释一下,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啊?”
真上认出来了?
司和安心头一颤,额头瞬间冒出细密冷汗。
“你自己看看,强抢民女,你真觉得我收拾不了你?!”
林奚说着,将兜里一份调查报告丢了过去。
嗯?年轻投行老板?孔忘忧?这照片?
司和安眯着眼,嘴角轻扯。
原来如此。
“真上,认错人了。”
“小蒲是座下在永夜城废墟里捡回来的,正宗的幽冥在编修士,只是可能因为误入上次的大战,已然失忆了,
嗯,就是如此。”
司和安又喝了一口茶,
抿了抿,茶香悠远,感觉整个人都舒展了许多。
“小蒲?”
真的假的?!
“神魂确实有所缺失,应该是真的。”
玉佩微微动了动,女仙大人给出一个很中肯的结论。
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林奚摇头,继而放弃,既然这位都说大抵如此,自己这点眼力见,何必庸人自扰。
而且,被仙人抚顶过的孔忘忧,想来在她眼中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难逃法眼,如若真是孔忘忧,不可能看错才是。
算了,就这样吧。
延续之前的计划,去幽冥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那只大妖的气息,毕竟是自家老板,总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那就,
撤——
半小时后,真上鼓胀着肚子蹒跚出斋,
老松鼠兴高采烈地站在墨镜男肩上,小短爪因为激动,薅着赵不住挺拔的发型面红耳赤。
赵不住先生双手拢住西服,难过地嘴唇都要咬破了。
这死松鼠,本将好不容易在托尼老师那里做的发型……
身后,俊逸不凡的城主掰着门框,惨着脸,泪流满面。
孟仙芝将手中把玩的玉簪子掂了掂,见司和安这副模样,有些不忍地想要还回去。
结果真上眼观六路,立马按住这傻姑娘的小手,道:
“别闹,老司不缺这点,咱别那么小家子气。”
“……”
本座缺的是这个簪子吗?
盗亦有道啊!!!
好歹留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