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现在宁远深深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游戏中的物品只不过是引神出现的前置条件，真正完成所需要的，大概就是神的原谅吧。

黑影出现后，宁远陷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四周景物都变得模糊，似乎只剩下女王蜂，林软以及宁远。

无法开口。

移动不能。

宁远只有思想还在转动。

不管那个神做什么都不能阻止。

接着一种声音在周围响起，听不出性别，不是来自于耳边，更像是从心底听到的，就如同自问自答的思考一般。

“就剩你自己了，能平静下来了嘛？”

“……嗯。”

“是吗，那就试着回答问题吧。由你回答，我的问题。大小姐，你的姓名。”

“林软。”

“年龄。”

“18岁”

难道她们看不到旁边自己嘛？

这个神究竟在做什么？各种意义不明的问题，不过从林软的回答来说，看来已经恢复原状了。

问话没有丝毫感情。

宁远看到的。

女王蜂的黑影依旧站在林软背后。

而林软也依旧低头，颔首的姿势。

就连呼吸的声音，心脏的鼓动都能听到的寂静。

“喜欢看电视剧嘛？”

“不喜欢。”

“喜欢听音乐嘛？”

“还好。”

“有喜欢的人嘛？”

“……”

询问没有停止，都是一些有关于生活细节的小事。

“你觉得当初选择，对嘛？”

“……”

林软没有回答，与其说没有回答，不如说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宁远现在明白了，之前的所有问题，其实都集中在这里。

让林软再进行一次痛苦的选择。

这神。

可真是恶趣味。

“怎么了？难道我的描述还不够清晰？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画画，还是击剑？”

神的问话。

来自内心深处的责问。

具体的问题，没办法再逃避。

这就是规则。

“我家所有人都把一生奉献给击剑这一事业。”

完全不相关的回答，却没有被打断。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命运也应该是如此。”

“但是你除了击剑，更喜欢画画不是嘛。所以你就撕毁了代表你家族的象征。”

“不是的！”

林软声音突然变高，似乎想要辩解。

“十二岁生日那天，母亲最后一场比赛，输的很彻底。所以当看到我没有练剑时候，撕掉了我正在读着的画册。”

“所以你怨恨你母亲嘛？”

“有一点，但是更怨恨的就是家中那所谓的守护神。”

“为什么？他可是保佑你家的神灵。”

“哼，无论母亲祈求多少次，都无法带来一次胜利，反而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祈求，母亲都会更急躁，更加期望获得胜利，是他夺去了母亲回家的时间！”

林软说道这里时候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这才是你真正撕毁的理由。”

听不出一丝感情的声音，就像旁白一样一直陈述着事实。

“没错，把母亲祈求的东西撕掉，也许一切都会变好，我的画册只不过是个借口。”

十二岁的林软。

一个渴求母爱的小女孩。

不得不说，想法还是太天真——

把表面东西撕毁扔掉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成功了嘛？”

语气变得有些逼问。

虽然林软低着头，但依然能看到泪水一颗颗开始掉落在地上。

“成功了。”

“那不就很好吗？”

“一点不，母亲虽然留在了家中，但是布锦丢失了，因为我的原因。”

“然后发生了什么？”

“家里面所有人都在指责母亲，母亲一天天似乎也开始变得崩溃，与父亲不停的争吵，以至于最后的暴力。他们协议离婚了。因为我的原因。”

“也许不是呐？”

“不会的，一定是因为我，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扔掉布锦的话，没有的话，至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只剩下林软自己的家庭。

“你是这么想的？”

“是的，都是我的错。”

“真的嘛，是这样觉得嘛？”

“……嗯。”

“那这样的话——大小姐，为什么不听听别人的想法那。”

黑影继续说道。

“有些痛苦都是你自行所背负上的，这样，与你母亲的心愿是有违背的。”

“母亲的心愿？”

“请慢慢抬起头，睁开双眼，好好看着前方吧。”

接着——

林软抬起了头，

面前的屏风，不再有女王蜂的线条。

就像水滴落入水面。

泛起波纹之后，便出现了画面。

宁远也能看到，很美的一个女人出现在画面，样子与林软有几分相像。想必就是林软的母亲。挺着大肚子，估计是怀着林软时候场景。

女人正在向女王蜂祈愿。

很清晰的声音。

“请让我将来的小宝贝能开开心心做她喜欢做的事吧。”

然后是第二次祈愿。

怀里抱着刚出生的林软。

“请让她健健康康的成长吧。”

然后是第三次。

林软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女孩。

“我的女儿有很强的的击剑天赋，但好像她最近喜欢上了画画，真是个不错的爱好，可惜妈妈没办法陪你，请保佑我的孩子开开心心的长大。”

一次接着一次，林软的母亲没有一次为自己比赛成绩祈愿的事。

然后是最后一次。

撕毁画集之后。

布锦面前的女人泪流满面。

“守护神，你似乎没办法守护家庭呐，今天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嘛，我的丈夫，竟然和他自己的学员在休息室干那种事。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嘛，连火气都撒在女儿身上。为了女儿，装作不知道吧。”

屏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看到了嘛，属于别人的愿望。”

“所以你会选择画画，还是击剑。”

声音问出了一开始的问题。

“啊，啊啊啊啊啊”

林软，无法再回答，她抬着头大哭起来，泣不成声，就像一个小女孩一般。

身体颤抖，无法停止，知道了自己从未知道的事，母亲一直隐藏的事。

黑影没有消失，只是站在背后静静等候。

就像守护着林软一般。

林软抽噎着缓缓转过身，再次叩拜。

真正从心发出的。

“对不起。然后——谢谢您。”

“选什么，不都已经不重要了嘛。都是属于我的记忆。这六年，就算是痛苦也好，这都是属于我的心情，不应该丢弃，以后也必须也由我自己背负。”

又一次叩拜。

“恳求您，请不要夺走我的时间。”

最后的叩拜，祈求般，殷切的话语：

“请务必，将母亲还给我。”

周围景物变得清晰。

一切都已经消失，仿佛都没出现过一样。

林软依旧是最开始低头叩拜的姿势，宁远就站在原地。

没有移动，没有说话。

紧接着——

即便已经结束，林软在现实中，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巨大屏风，盯着女王蜂的图案，没有征兆的，就又哇哇放声大哭起来。

宁远呆呆的望着，这女人，说不定，不，应该是千真万确的傲娇属性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