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看了一眼石矶平静无波的脸庞，将石矶与哪吒之间的事告诉了敖光，敖光听得愤怒之色溢于言表，手中金杯直接被捏成一滩烂泥。

待申公豹说完，敖光立刻接话道：“好一个哪吒，我原以为是李靖这厮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是太乙在包庇着这小儿，好不知羞。”

申公豹也重重叹气道：“哪吒此人本就心性跳脱，心有宿怨缠身，而且养不教乃父之过，教不严则师之惰，这两个家长教育也如同儿戏一般。无怪杀孽重重。”

殿外等候的憨八龟听着里面的谈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皮一抖，赶紧离开了水晶宫。

申公豹话锋一转：“不过大哥，如今五行神物齐全，我那徒弟的事是该动手了。”

敖光摸了摸脸颊道：“好，对了贤弟，你的大徒弟最近在跟我的丞相学习道术。”

“嗯？”申公豹疑惑道：“真有此事？”

敖光面色有些窘迫道：“贤弟可是觉得不妥？说实话大哥也不清楚，你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庸碌老龟竟然在教他道术，这老乌龟眼睛都快瞎了还想着教人家，不过后来我问了大徒弟，大徒弟说他愿意我才没管的，贤弟不会介意吧？”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就是有那么一点膈应人，申公豹这趟出去因为顾忌速度才没有带上拖油瓶，回过头来徒弟都被别人教了，这还当什么师父？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惯了，疏忽大意了。

此时正是紧要关头，申公豹也不愿意纠结细枝末节，于是勉强笑道：“我那徒儿资质愚笨，劳教丞相费心了。”

敖光大大咧咧道：“不会不会，只要救起丙儿，你我都是一家人，我儿子是你徒弟，你徒弟我自然以儿子待之。”

石矶在旁听得微微皱眉，以传音问申公豹道：“你和这龙王到底玩什么把戏？竟然要把徒弟当作质子？”

申公豹听到传音，差点绷不住脸上的平静神色，什么质子？难怪自己给了个空头支票就走敖光也不担心，走的时候也不提龙须虎，感情是把自己徒弟当人质了。

好个老龙，如此心机重重，你也好意思指摘李靖？

申公豹自然不会把这些心照不宣的事摆上台面，而是郑重说道：“大哥放心，我定会救起徒弟。”他这个徒弟既是指敖丙，也是指龙须虎。

敖光走下座席，和蔼地说道：“贤弟放手施为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我儿的造化，不必担心太多。”

申公豹虽然已经学会混沌源初神诀，但眼前的敖光气息如渊渟岳峙，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石矶看到敖光如此作态，忽然一把拉住了申公豹的手，气息激荡之下，申公豹的压力顿时消失，申公豹见此情况不再多说，与石矶一同出了水晶宫，敖光也紧随其后。

敖光此时心情十分复杂，上次申公豹前来，一方面是拿不准申公豹的来路，一方面自己儿子复生的希望也在他身上，他只能恭恭敬敬。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摸清了申公豹的底细：其本质就是个为身后势力跑腿的龙套，也就是说即使申公豹死了，那个势力也可能再派出一个申公虎过来。

而如果申公豹没有能力，办砸了大事，他定会出手杀了申公豹解恨，管你什么兄弟，亲兄弟他都杀过。

不过如果申公豹真的有本事，他也不介意多一个兄弟，一切就看申公豹如何表演了。

敖光想着想着直接走上前对申公豹道：“贤弟，我那三侄女今日就要过来，先失陪了，我让丞相来陪你们构筑阵法。”

申公豹巴不得这只电灯泡赶紧走，于是点点头，继续朝着阵法去了。

敖光刚走，憨八龟就不情不愿地苦着脸过来了，似乎申公豹会吃了他似的。

申公豹看这憨八龟走路左扭右扭，还哭丧着老脸，嘻嘻笑道：“丞相可是有旧疾？”

老龟惨兮兮道：“仙长明鉴，老龟早年受过些伤，如今每日都会收脚酸痛，不能行路。”

申公豹看他似乎走一步路脚就被针扎一下，也不想叫人为难，于是对憨八龟道：“那丞相先回去罢，此处大阵基地已经完毕，不用劳烦丞相费心了。”

憨八龟如同听到仙人讲法，乐的直点头，飞速离开了申公豹。

石矶看着憨八龟的样子哑然失笑，这也叫腿脚不灵便？分明是顾忌什么，难道申公豹还有什么秘密？

低头发现自己还在拉着他的手，石矶立时抽回了手，脸上微微发烫。

申公豹心里偷着乐：“刚才多谢石矶姑娘了。”

“你到底和敖光计划了什么，又是找宝贝，又是收徒弟的，那敖光老于权谋，你可得小心才是。”

申公豹深以为然，他还是小看了这海中霸主，先不提修为，就说行事之道，敖光都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先前想利用自己救儿子，自己则撇开因果摘果子，发现脱不了神又把龙须虎拉下了水，可怜自己的憨憨徒弟没从师父这里学到什么法术，反而先被人利用了一回。

申公豹情绪有些低落，低声道：“我师兄太乙能救活自己的徒弟，我也要救自己的徒弟，我要证明我不比姜子牙差。”

石矶看着他道：“那其实你完全不必以身犯险啊。”

申公豹认真看着她的眼睛道：“不行的，命中注定了我在这方棋盘里，根本躲不过去，而且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我只想拥有自己的力量，不受别人控制，这是我想要的道。”

申公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难过，他自以为跳出了姜子牙的计划，但转眼又掉进了陆压的泥潭，即使得到了顶级功法宝贝，也只是陷得更深而已，他现在只是一个分量大了一点点的棋子而已，泥丸宫中的雷霆就是个定时炸弹在监视着他。

石矶看着他情绪低落，对他说道：“申公豹，你看着我。”

申公豹收拾散乱的目光，看着石矶的严肃脸庞有些迷茫：“什么？”

石矶看着他静静道：“我本来是天地间的应劫之人，都已经变成散碎魂魄了，却被你救了回来。你其实已经开始改变命运了，申公豹，而且我有预感，这只是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