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既是同窗,理应相助。”听得杨凌霄与赢夫一愣。
所谓同窗,怕是指的是那些富家公子们相互帮扶,咱们这会儿摆明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局面,居然有人觉得大家是同窗?也是稀奇。
不过这既是同窗,理应相助,倒是说得让人颇为舒服。
杨凌霄端正一礼:“在下严颜,此乃家弟严夫,还没请教兄台名讳。”
“在下陈子梅,子衿之子,梅子之梅。”青年回礼,仪态丝毫不像寒门出身。
“子梅兄。”杨凌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喊了一声子梅兄之后,便尬在那里,最后二人竟是同时相视一笑,杨凌霄大手一挥,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陈子梅顺势跟上,四人并肩齐行。
赢夫侧着脸打量着这个陈子梅,看起来的确不怎么讨厌的样子。
笼子巷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天京城以东西分贵贱,这东西又各分南北,笼子巷所在的天京城西南角,那可是当真鱼龙混杂。
好处就是这里当真是个三不管的地界,锦衣卫没事不来,城卫军只是偶有巡查,就连天京衙门的捕快,也不爱处理这里的案子。
为何选在这?其实没有啥特别的原因,纯粹是赢夫听说,天京城帮派火拼,一般就选址在这里。
路上赢夫还在想,若是正好今日有帮会在此火拼,那自己这帮人打个架是不是还得排队?
打进了这城西南角范围,几人就有些后悔了。那路边或是蹲着,或是依着墙角无所事事的混子,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不说,偏偏那眼神都放着恶毒的光彩。
真论起来几人倒是不怕,可是经不住这么一路不怀好意的打量,心中总归是有些发慌。
听坊间流程,天京城有东南西北四霸天,西南角就有个南霸天叫做任天庆。
按理说这会儿西南角本就鱼龙混杂,没什么一家独大,更是和其他三个城区没法比,怎么也出不了一位能给其他私处混混头子平起平坐的大佬。
可据说偏偏西南角这位,修为颇高,据说对上寻常门派宗师,以一打十亦不为过。几人四处打量着琢磨着是不是能瞅见这位大佬。
人就是如此,明明高高在上可总是对一些不该过目的地方还有着好奇心。话说那原本不少不怀好意打量几人的混子,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说笑着搞些油头?
要知道这说笑,三两句话下去就不再是说笑了,可是随着后面又乌泱泱来了一大队儒生打扮的富家公子,这帮人也就泄气了。
有那好事的跟着去瞧,待发觉这帮人竟然是奔着笼子巷去的,这下就热闹大发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这片儿的混子就都知道,打外面来了一帮书生,好似在笼子巷约了架打,快去瞧热闹。
于大熊一行仗着人多倒是不惧怕这些混子,再加上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主,嘴上还不断互相叨叨着都说这些劣民所在危险重重,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这会儿说的简单,你让他们回头孤身来试试看哪个干?天京城有条传闻最是吓着这些公子哥,说是寻常有油头的抢了便是,越是豪门大户的公子之流,抢了之后必须杀了尸体剁碎了喂狗,让人查无可查,要不然大家跟着一起遭殃。
其实这话保不准是哪家高门大户自己放话出来吓唬年幼孩子的,真来了该抢劫是抢劫,剁碎了喂狗那不至于。
毕竟一帮贱民的命不值钱,当真敢如此行事只怕锦衣卫随时就是一场清洗,保不保得住小名就看老天爷赏脸不赏脸了。
房顶上睡着的黑衣青年,粗布劲装头发高高扎起,一个身影几个翻腾从地上爬到房顶,蹲在黑衣青年身边,亭亭玉立的姑娘脸上还有着些婴儿肥:“任大哥,快走呀,听说笼子巷有好戏看啦。”
黑衣青年自然是这天京城四霸天之一的南霸天任天庆,虽然众人都道四霸天中他是最为不起眼的一个,可是也同时忽略了他怕是比那三个所谓霸天的儿子年龄还要小。
黑衣青年不耐烦的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不满说道:“曹大小姐,您能不能让我消停会,您说您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不做,天天往我这破烂地跑个什么劲?”
那少女笑嘻嘻的不说话,只是扯着青年的胳膊,就要拉他起来。青年不甘不愿的站起身,望了一眼笼子巷的方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步跳起在屋顶之上左右跳跃,少女紧随其后。
四周屋舍,不断有人跃上房顶,纵身跟上,有人用跳的,又人用趴的,身手有好坏,可是都在尽力跟着。
笼子巷之所以叫笼子巷,是因为这条巷子跟别巷子不同,大多是巷子虽然复杂,但是七拐八拐总能拐出去。笼子巷就像是一条迷宫,刨开中间这条宽敞的大巷,两侧所有小巷走到头皆是死路,并非刻意修建成这般,纯粹是巧合。
所以这条巷子,前后一堵,那便是个笼子一般,笼子巷由此得名。如今这笼子巷前后都被堵上了,只不过不是对峙双方的任何一方人马,而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混子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两边巷子口,不过没人敢翻上两边院墙或是房顶去,这就是南霸天的规矩。
混子们瞅着先前那波只有区区四人,而后面来的这伙人怕是整整四十人都不下。一个个嬉皮笑脸的互相说笑,还有那不嫌事大的吆喝着。
“哎呦,听说人道道可多了,到头来打架还是人多的欺负人少嘛。”
“瞅瞅这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呀,不知道屁股蛋子有没有你家婆娘软和。”
“小子!听我的!一会打起来就照着对面命根子踢!你们人少!不狠点输的更惨!”
在这呱噪的环境下,很少有人能保持好心情,于大熊一伙也好,杨凌霄等人也罢,都是皱着眉头望着身后,又不知该不该出声去呵斥。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落在墙头之上,瞬间,呱噪之声安静了下去。
两方人马望去,墙头站着一个一脸无所谓的青年和一名少女,少女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面巾,让人看不到容颜,只瞧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