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渊扫了一眼账户余额，握住了一把剑。

万零三十七，这是他自十三岁起的全部积蓄，也是这把剑的名字。

「长剑：三七」

伸手点击确认，他购买了两株产自罗浮山的云灵草。

五位数的劳动点瞬间清空，只剩下一个零头。

“叮，您的宝贝已在路上，请耐心等待。”

按下关机键，全息投影逐渐消散，露出了空无一物的客厅。

漫长的等待中，少年握剑的手更紧了，也更稳了。

“少爷，您的包裹到了，同意接收么?”

一只胖乎乎的北极熊凭空出现，挥舞着小短手，样子憨态可掬。

“同意。”

方渊嘴角轻抿，即使心情无比激荡，但仍旧保持克制。

“好的，少爷!”

小北极熊对着墙上的油画挥了挥手。

一幅油画突然向上升起，露出了背后的黑色空洞，一个银白色的快递盒被投送了进来。

小北极熊做出吃力的模样，用小短手将盒子拖到方渊面前。

快递盒自动打开，寒气四溢，露出了两个玉匣。

玉匣里的云灵草，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云气，不断翻滚变化，看起来灵性十足。

玉匣正面刻有篆体的罗浮二字，笔力遒劲。

这是南岭叶家家主的笔迹，独一无二的防伪标识。

方渊比对了一下签名，确认无误后，将两个玉匣分别放入斜肩背带，仔细捆好。

拉上拉链，将背带隐在外套下，准备工作完成。

临近行动，多种情绪涌上心头，哪怕早已在脑内模拟过无数遍，握剑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方渊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露出微笑，确保自己毫无异样。

这是他自十三岁起，做得最多的事——隐藏自己。

绝对不能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抗，自己会被当成猪猡养起来，直到命运降临。

“对不起，原谅我！”

方渊温柔地将相框倒扣。

他不敢再看自己和唐宋、颜伊的合照，生怕控制不住，泄露情绪，破坏了伪装。

“大白，你过来。”方渊对着北极熊招了招手。

小北极熊乐呵呵地跳着跑到跟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主人。

方渊宠溺地搓揉着大白的脑袋，将它整齐的毛发弄得凌乱，然后又一点一点地理顺。

虽然只是全息投影，但大白好像真被抚摸着一样，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对不起，原谅我！”

说完，方渊没敢去看大白的表情，快速调出了设置页面。一咬牙，按下了确认键。

“您好，欢迎光临绿洲！我是「西域都护」。请问您想换一个什么样的助手呢？”

束发右衽的兵马俑突然出现，粗暴地将大白扯到身后，然后一脸微笑地为方渊服务。

作为掌管全球公共虚拟空间「绿洲」的至高AI，西域都护分身千万，统辖着所有人工智能助手。

“要求都在里面，你按照规则替我选好。”

方渊将预先编写好的脚本文件放在桌面上，然后将头侧到一旁，不敢直视西域都护。

虽然大白被噤声，但他还是瞥见了那个微微颤抖的身影。

十七年的相伴，即便只是一个AI，也会心痛的吧？

西域都护读取完脚本文件，开始一条一条地执行指令。

这个自定义AI不限时间的漏洞，可以为方渊争取一个小时的空当。

时间紧迫，没功夫感伤。

方渊将长剑捆在背后，几步便登上了在阳台等候的共享飞船。

关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住处。

往日幸福时光一幕幕在眼间闪过。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宅男，但那该死的「元老会」，却逼得他不得不远遁万里，以求一夕安寝。

“关门，去红番！”

飞船接到指令，汇入了银白色的船流。

……

……

暧昧的粉红灯光，厚实的隔音夹层，以及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语，无一不在说明这里是红灯区。

如梦馆，这是一家提供机器人特殊服务的夜店。

方渊熟练地避开正门，从侧门混了进去。

方渊今年十七，还未成年，按理说他一进门，就会被智能警卫赶出来。

但这里不一样，这里是南岭著名的法外之地——红番，只要不闹出人命，地球联合政府的手休想伸进来。

随便挑了一个机器女郎，方渊将兜帽罩在头上，靠着边墙，低调地走向自己的包厢。

他不想惹任何麻烦，麻烦意味着变数，而变数就意味着失控。

随着「AI亚人保护法案」的实施，很多以前合法的事，现在都不能做了。

所以那些有特殊爱好的危险分子，都一股脑地涌到了红番来。

人一多，是非就多。

方渊侧身避过一对正在互殴的壮汉，脚下加快了速度。

今天的意外有点多，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小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呀？”

还没进门，一个花枝招展，衣装时髦的女郎便迎了上来。

方渊没有跟她客气，从衣兜里抽出电磁脉冲器，往女郎后颈一插。

“滋滋！”

受到电磁干扰，女郎被强制重启。

方渊趁机将一段虚假的记忆注入到她的内存里。

很快女郎就恢复了正常，方渊看着她开始演独角戏，点了点头。

这又可以为他阻拦追兵三十分钟。

他轻轻一跃，将天花板上通风口的挡板卸了下来。

仔细清理完掉落的灰尘，方渊精准跃起，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小心安放好挡板，他用手肘和膝盖发力，快速在管道里移动。

一路上穿过许多包厢，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不断传来，但方渊丝毫不为之所动，反而抓住他们专心办事的机会，快速通过。

排风管道一直通到如梦馆的后门，一个用来转运垃圾的小巷。

“砰！”一声轻微的闷响，方渊猫着腰落地。

“呼呼呼！”一辆老旧的垃圾转运车喘着粗气，从小巷的一头驶来。

红番是法外之地，自然轮不到联合政府来提供社会服务。

再加上这里的主人——叶家，只关心劳动点，没有任何升级基础设施的动力。

所以红番的一切只要够用就行，多了浪费。

方渊平躺在地上，静等垃圾车路过。

只见他两爪似勾，轻而易举地贴住垃圾车的底盘。

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垃圾车的巡行路线附近，而且这里缺乏监控，能给追兵增加搜索难度。

垃圾车走走停停，慢悠悠地在山林间飞奔。

半个小时一动不动，方渊双手被勒得发白，但他不以为意，只是在默记时间。

扒在底盘上，看不见四周的景色，他只能通过默记时间来估算自己的位置。

“3、2、1，就是这！”方渊松开了手，跌了下去。

他在水泥地上滑了3、4米才停下，幸好现在是晚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背部火辣辣，应该是擦伤，不过还可以接受，至少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方渊翻身站起，环顾四周。

“呼，还行，离煤矿不远。得加快速度了，不能错过开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