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洋拿着剧本坐在场边的条凳上，越想放松心情越觉得脑子嗡嗡乱响。

“抽根？”马东锡递给姜洋一支香烟，一屁股坐到姜洋旁边。

姜洋感激一笑接过香烟，也懒得没话找话，只是沉默着吞云吐雾。

“你说丁一是个好人吗？”马东锡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觉得他是个好警察，但不算好人。好大喜功，自以为是，还背信弃义过河拆桥。”

真他马烦躁，就想静静地呆一会儿，非得有不长眼色地过来跟自己讨论角色。被导演骂还不够，武术指导出身的半外行也要给我讲戏不成。

烦躁归烦躁，姜洋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马东锡，表情也看不出异常。自己的原因连挂三条，再冲着别人耍臭脸，这不符合他的家教。

“有文化真好，一下子就能想到那么多成语。不像我，大老粗一个，一句卧槽走天下。”马东锡嘿嘿笑着自嘲，大胖脸上满是真诚，“我也觉得丁一这角色不地道，你说明明是他先找的金猛，说好谁抓到归谁，结果他把金猛撞翻了抢人。金猛进去跟变态杀手1V1了，他在外边享受荣誉和嘉奖。”

姜洋眯着眼睛猛吸一口香烟，他发自内心地羡慕马东锡的讨喜角色。金猛是恶中有善，越看越让人讨厌不起来。而丁一是个被正义外壳包裹着的利己主义者，莫说观众了，他自己都不待见这个角色，演起来也觉得费劲，太正气不行，邪气更不行。

“但是仔细一想，要说丁一就是为了升职也是冤枉他了，他不是差点死在蟑螂刀下嘛！”金猛指了指姜洋脸上的淤青，“命多金贵啊，升职和命比算个屁。丁一明明已经端着铁饭碗，却把命都豁出去了抓杀人犯。”

姜洋郁闷地心情瞬间透了亮，猛地抬头看向马东锡说道：“丁一后期对金猛的惺惺相惜不是假的，金猛为生存而恶，他是为正义而恶。丁一是心底把自己代入到了上帝角色，认为自己有权利惩罚一切恶！升职什么的都是表象，不是他的终极追求，他执迷的是更多的惩恶权！”

马东锡用脚踩灭烟头，憨憨地笑道：“真后悔上学时没好好学习，我咋就说不出来这些文邹邹的话呢。走，咱俩先去比划两遍，等会儿一条通过震一震姜导！”

………

于旦来之前在网上查了查行情，律师起草合同的收费取决于合同的复杂和篇幅，简单些的五百左右，复杂的则要上千元，专业性强的那种就更贵了。

从出品人投资合同开始，霍海怡前前后后帮着出了七份合同，就按最便宜的收费档位来算，也是大几千块钱了。

宋红缨做事向来周全，虽和霍海怡有私交，肯定不会让人家律师白出力。但毕竟自己才是当事人，还是该有所表示，要是啥话都不说就抬屁股拿合同走人，未免显得脸太大了。

提钱俗气，却是不可少的礼数。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霍律师了，您算一下费用，我把帐结一下。”于旦把已经签好的合同从纸袋里掏出来，又把新合同装到纸袋里。

“小事一桩，费用我会和宋总结算的。”霍海怡微笑着说道。

桌子上的手机震个不停，看了眼来电号码，霍海怡皱眉按了挂断，来电人又执着地发来了短信。

“行，那我就厚着脸皮占便宜了，等电影上映了我让小姨给你送些电影票。”于旦拎起纸袋欲起身告辞。

“于先生我能麻烦您件事吗？”霍海怡轻咬下唇，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隔壁审计公司的齐姓总监最近和霍海怡的师父一起合作某手游公司的Ipo发行，霍海怡作为助理也全程参与。

公事上碰过几次头之后，齐总监开始以各种理由私下约霍海怡。霍海怡委婉拒绝了几次，对方似乎误会她是在矜持，仍然热情十足的继续进攻。

刚才齐总监发来微信，说他人已在律所前台候着，餐厅位子都订好了，要霍海怡务必赏脸和他共进午餐。

“一会儿我送您出去，到门口时您说要请我吃饭行吗？”

于旦一怔，接着痛快答应道：“当然好，我本来就想请霍律师吃饭，只是没好意思开口。”

霍海怡如释重负地笑道：“不用真请客的，我们一起下楼就可以了，谢谢你啦！”

于旦绅士地拉开玻璃门，示意霍海怡先走。

极会利用碎片时间的齐总监正趴在前台和女职员调笑，瞥见霍海怡出来后立刻站直身子整理衣领。

“海怡咱们吃川菜好不好，这附近有家挺棒的川菜馆。”于旦在距前台一米处站定，用肯定能被听清的音量说道。

齐总监不满地看向于旦，这是哪块小饼干，竟然敢这么亲密地喊我未来女友。我可是定了巨贵的米其林两星餐厅请佳人吃饭，谁要吃什么挺棒的川菜馆啊，切。

霍海怡温柔地冲着于旦甜笑：“好呀，我和师父请半天假，下午就不回公司了，我们还可以看场电影。”

“不好意思啊，我和老同学有约了，齐总监你约的太突然我也来不及说。”霍海怡轻描淡写地解释后便和于旦一起说笑着走出公司。

进入电梯后于旦直接按了地下二层停车场，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两人走到靠里边的位置后相视一笑。

霍海怡的身高一米六，穿着中跟鞋头顶正好到于旦鼻子的位置。

许是上一世秃头的原因，这一世的于旦格外留意他人的头发。学法律应该是个颇为累脑的苦事，霍海怡的发量却相当丰厚，乌黑光泽地秀发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刚才谢谢你啦，第一次见面就唐突的麻烦你。”霍海怡和于旦并肩走出电梯，笑着和于旦挥手道别。

“那家川菜馆真的很好吃，不如我们真的一起吃个午饭吧！”于旦满脸轻松地说道，心里却是东风吹战鼓擂一般的万马奔腾。

霍海怡把车钥匙重新放回包里，笑着说道：“那我不客气了，我最喜欢吃川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