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晚四平八稳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留意王文博的路虎车是否跟上。
“太浪费了,一整盒炒羊杂呢,还有熘羊血,白白喂垃圾箱了。”坐在副驾驶的小田甚是惋惜地嘟囔着,又向有育儿经验的牛晚求教:“打包用的是密封盒,我连一点儿膻味都没闻着,没想到许嘉文竟然直接熏吐了,难道是孕妇的嗅觉特别灵?”
“应该是吧,你嫂子特别喜欢香水,但怀孕那会儿完全闻不得,一闻就犯恶心。”牛晚顿了顿,又道:“孕妇对气味敏感,完全说得过去,但许嘉文刚才那波剧烈呕吐我有些没看懂。
哇哇哇一顿吐,脸憋得通红,嗓子都哑了,但干打雷不下雨,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哈?”小田看向牛晚,眼神里流露出崇拜之情,前辈可真是爱岗敬业心细如发,连这种令人心生不适的小细节都注意观察,自己刚才可是抬头望天避看呕吐画面呢。
“胃里没东西可吐的情况下,干呕也正常吧。”小田记忆力不错,皱眉仔细回忆着:“刚才那个主持人被你训了几句,走过去给他老婆拍背顺气,许嘉文说了一句,因为空腹,虽然很恶心但是吐不出来。”
“问题就在这里,她说她是空腹对吧,她在说谎。”牛晚得意的打了一个响指,声音也因兴奋而拔高几分。
趁着红灯,牛晚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
小田把脑袋凑过来,惊讶道:“咦,这不许嘉文吗,穿紫衣服那女的是肇事人周娜?她俩这是在太平洋咖啡吧。”
牛晚把照片放大,指着屏幕示意:“再看看桌子上放着什么?”
“果汁,还有蛋糕。”小田不假思索地看图回答。
牛晚又问:“什么样的蛋糕?”
“呃”小田被问住了,赶紧眯眼细看,瓷碟里的蛋糕只剩下一小块,但依然难不住吃货,“应该是芝士蛋糕,没错,重磅芝士,算是太平洋他家最好吃的甜点。”
牛晚先是一愣,然后笑出了声:“什么重磅轻磅的,我是让你看蛋糕的份量!蛋糕吃得就剩一口,还有那果汁,喝了至少一半。”
“这照片是网友发在微博上的,她先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目睹周娜和许嘉文婆媳骂架,然后去附近取东西,回公司的途中撞见了周娜开车把人怼到墙上。”
小田将照片调整到原尺寸,蛋糕和果汁都放在许嘉文面前,周娜那边只有一杯咖啡。他恍然大悟:“这又吃又喝的,许嘉文不是空腹”
“没错,咱们严谨些,按时间推算一下。事故发生在两点零七分,往回推二十分钟,照片大概是在一点五十拍摄的。”牛晚瞄了一眼手腕处的电子表,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现在是四点三十五分,两个多小时而已,她胃里不可能空到吐无可吐。”
“牛哥你的意思是,许嘉文是装吐?”
牛晚笑笑:“我是这么认为的,她借着车里有羊膻味的由头演了一出孕吐戏码,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出来坐她老公的车,避开你我,两口子才能有商有量的讨论对策。
“那牛哥你为什么不拦着,坚持让她坐咱们的车,他俩就没机会耍花招了。”小田将信将疑,刚经历丧母之痛的柔弱孕妇,真的有心思搞东搞西吗。
“怎么拦,把她锁在车里?”牛晚摇头,“他们是来配合调查的,又不是被批捕的犯人。再说许嘉文是刚刚遭受重度惊吓的孕妇,人家刚昏迷过一回,逼急了,再昏一回,直接要求回家歇着,什么时候歇好什么时候做笔录,岂不是更得不偿失。”
小田仔细咂摸着前辈的话,发觉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对了牛哥,许嘉文说要给周娜买哮喘喷雾,会不会也是在搞小动作?”
“想买哮喘喷雾就买呗,药又不可能由他们递到周娜手里。”牛晚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他们要怎么搞小动作,才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大队后身就有药房,等会儿咱们也下车,全程陪着买药,然后把药直接拿走,不能再经他们手。”
路虎车里,王文博铁青着脸把电话递给许嘉文。
“爸,必须尽快安排妈妈吃药,我想法子再拖延一会儿,但拖不了太久,最多半小时。”
电话那头的王副台长一改往日的沉着,声音中透着焦躁不安:“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许嘉文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平和的像是在谈论晚饭要吃什么:“这是目前的最优解,置死地才能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