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比来时更加的突然。

干柴拢起的火堆已熄，青晨就站在这道残余孤烟旁，荒宅中的群狐奔出，来到她的身后与她一同望着远去的少男少女。

站在青晨脚边的花狐望着满地的鸡骨泪眼朦胧：“小姑奶奶给我过一百二十岁生辰留的鸡……”

青晨蹲下揉了揉花狐的脑袋：“有客人来当然要把最好的招待给客人，没事，小姑奶奶再给你准备其他庆祝生辰的美味。”

花狐闻言更伤心了。

“不要！万一小姑奶奶因为要给我过生辰又碰到那群家伙……”

它使劲摇了摇头。

若非家园被毁，它们又怎会来到这乌山镇。

“大姐，他们刚刚说的老龟山，该不会是要找那位吧？”又一辈分颇高的棕狐开口。

青晨抬首，已看不到聂凡与温婉言二人的背影：“他们身边跟着一只游魂，又是老龟山，只能是去找那个老鬼了。”

“那样的话，看来他们要空手而归了。”

棕狐似想到了什么，耷拉着脑袋，呢喃自语道：“当初斩妖盟那群家伙丝毫不念及同盟之谊，杀害了大姐夫，大姐你去老龟山求了那么久，那老鬼都还冷眼旁观，何况他们……”

“大姐的诚心天地可鉴，只恨那老鬼，瞎了狗眼冷血无情！”

“往事休要再提。”青晨淡淡道。

心里永远都住着一个呆子，明明心慈手软，却偏要斩妖除魔……

他就是一朵莲花，即使这泥潭浑浊不堪，仍洁身自好。

“不过，我看他们此去信心十足的样子，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让那老鬼出手相助吧？”又一只狐狸开口。

“怎么可能！”棕狐反驳，“那老鬼说了，天下再无人与他有关，他若出手，那便是在骗大姐！”

“万一呢？”那狐狸又弱弱的说了句。

“没有万一！”青晨气场陡变，冷冷开口，“三妹，你带上几个机灵点的跟上他们，若那老鬼真的帮了忙，我定覆他老龟山！”

棕狐一怔，她知大姐放不下这段过往，没想到竟介怀到如此地步。

重重点头，道：“大姐放心，一定办妥。”

……

乌山镇就坐落在乌山山脚下，越过乌山，再越龙脊、大荒两座山峰便到了老龟山地界。

看似很近，不过直线距离也有两百余里地，加上地形复杂等实际情况，少说也要八百里的脚程方才能够走到。

傍晚时分。

聂凡卷起裤管，撸起袖子在龙脊山的林中小溪里摸了两条肥美的鲫鱼。

活蹦乱跳的鲫鱼在溪边的鹅卵石上尽情的扭动着弧形身材曲线。

“嘭！”

聂凡拿起一颗鹅卵石便拍在了其中一条鲫鱼的鱼头上。

死不瞑目。

另一条鲫鱼停止了扭动，滚圆的眼睛好似在质问聂凡。

你敢伤我？

“嘭！”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砸，瞪什么瞪，马上就把你吃掉。

温婉言就抱着双腿蹲在一旁纠结的望着这两条死鱼，很残忍，残忍的她不忍心多看上半眼，但她已经提前脑补出了这两条鱼被火烤后的鲜香肉质。

洁白易撕的鱼肉辅以火烤，天然的炭火香味，若是再撒上适量的盐巴。

“给你。”

幻想被打断，聂凡把两条死鱼都丢到了温婉言的面前。

温婉言：“？？”

“给我干什么？”

“烤啊！”

“不是你烤么？”

“我不会。”

“你觉得我会？”

“你不会？”

“当然了！”

“真没用。”聂凡叹气。

温婉言：“……”

已经习惯了被聂凡嫌弃，反正只要够不要脸，聂凡绝不可能会让她饿着，想通后，少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没用我没用，你赶紧收拾下烤了吧！”

“收拾？”正将干柴堆在一起的聂凡错愕的看向她。

“你要直接烤？”

“不然呢？”聂凡问。

“拜托！鱼鳞最起码你要刮掉吧？还有要沿着鱼肚把鱼刨开，取出里面乱七八糟的内脏，如果有条件的话，烤之前用盐巴和女儿红里里外外涂抹腌制下，那样又不会太腥，又很入味。”

聂凡呆住：“你确定你不会？”

“我不会。”温婉言摇头。

聂凡皱眉，很不喜欢这种在别人指导下去做一件事，尤其这个人还是他从心底里瞧不上的那个。

没办法，饥肠辘辘总不可能不吃饭，聂凡拎起两条鱼在溪边用剑气按照温婉言的吩咐处理了一遍。

全处理好后，用溪水又洗了洗鱼的内外，至于腌制过程，缺少材料的聂凡自动略过。

两条插着新从树上砍下枝条的烤鱼很快就散发出了肉香味，但同样的，腥味也偏重。

聂凡倒还好，这鱼虽腥，但好在鲜，温婉言却发现理想和现实差的有点大。

“你为什么不问那狐妖要一些盐巴呢？”

“……没想到，你怎么不要？”

“我不敢啊。”

聂凡：“……”

温婉言：“……”

这一刻，少女忽然发现怎么对付聂凡了，一直以来自己都过于的争强好胜，事实上，只要自己认清自己的位置，完全没有负担的同时，也可以噎得聂凡说不出话来。

好开心，比吃到一桌美味都开心。

两人斗嘴斗的愉快，月秀心也没有出来打扰，就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成熟些来看，这一对似乎也挺般配。

“呸！烤的什么？”温婉言一口将鱼肉吐了出去。

聂凡懒得理她，自顾自的吃着。

没多久，少女硬着头皮也开始吃了起来。

两条烤鱼，一人一条，倒不是说聂凡饭量小了，实在是这顿味道欠佳。

温婉言是个急性子，她可不想再继续遭罪下去了，所以放弃了晚上在山上休憩一夜的念头，决定向着老龟山连夜赶路。

星月光辉下，温婉言与聂凡一前一后的在山路上奔走。

第二日天亮时，他们越过了龙脊山，随便摘了一些野果充饥饱腹后，二人又开始翻越大荒山。

又两日后，两个人抵达老龟山的山脚下。

远远看过来，老龟山就像是一只趴伏着的千年老龟，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红的绿的，像是一片片龟甲错综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