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数一直坚持由卢研究员自己构建论文的核心部分，他只是在一旁时不时地给点儿提示，由此，卢研究员对夏先生的学品深为敬佩。

某种意义讲，夏晓数更象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辅导老师，不断地引导卢研究员自己搭建理论框架、完善论证细节、理清逻辑链……

其实，在整个论文筹备过程中，卢研究员在写作方面的实际收获远远超越了论文本身。

如此一来，卢研究员最好写就的那两篇专业论文的含金量还是相当高的，他自己也深信，自己费尽心力写成的论文应该经得起各方面专家的推敲。

某种程度，夏晓数已经改变了卢研究员后半生的人生方向……

无形之中，卢研究员跟夏晓数关系越走越近，只要事关夏先生的事儿，他都乐于参与，久而久之，有卢研究员作伴儿，夏晓数感觉日子过得还是蛮充实的。

眼见着考古队的车子绝尘而去，夏晓数忽然感觉心里有点儿空落落的……

清晨时分，几乎每一天，卢研究员都会陪着一起清扫庭院；一日三餐，互致问候，偶尔也搭伙儿一起做做吃的；天阴下雨，只要自己人还在外面，卢老师都能想起打个电话问问，看自己手边是不是带着雨具；天色渐晚，不论多忙，卢研究员都是惦记着院门是不是已经落锁……

如今，卢老师返城探亲，夏晓数忽然意识到考古队迟早还是要全体撤离的，到那时，自己又得孤身一人面对无尽的长夜……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过客。”想到这儿，夏晓数的心境忽然平添了几分灰暗之色。

在院门口呆立了一会儿，夏晓数想着自己还是得收收心，将主要精力投放在益智游戏的开发，否则，如此尴尬的窘迫局面始终难以有实质性的改变。

商忆喜肯定是指望不了。

方阅兰退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姜思泳虽说人很好，本人也一直持支持的态度，但是，这一位方方面面的能力……还是有点那个。

除了帮着将游戏画稿润润色之外，姜思泳几乎帮不什么大忙。至于后期继续投资，依夏晓数的直觉，他感觉姜先生应该拿不出多少钱来。

至于“紫色闪电”的吴老板，分红的意愿远远强过投资，这一位更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就连那件游戏手柄试制这种事儿，时至今日，还是杳无音信。

某种意义讲，开发益智游戏，吴老板几乎就是一位场外跑龙套的小角色，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奔跑，只要你没跑出个样儿来，没谁会真正倾力与你合作，唉！只能不断加大创新力度，力求降低编程成本了，除此之外，几乎无路可走！”想到这儿，夏晓数略微调节了一下心态，快步朝厨房那边走去。

谢女士已经炒好一份素菜，芹菜炒油豆腐丝，看得出来，临出锅的时候，她又在面添了些发泡好的粉丝、少量木耳，再翻炒了几下，也就装盘了。

“嗯！这道菜炒得跟画画儿一样，有两下子。”夏晓数随口夸赞了一下。

“我妈妈喜欢吃素菜，这还是跟她学的呢，稍微素了点儿，要不要炝点儿辣椒油去？”谢婷毓笑着征询道。

“不用，不用！清淡些才好，我也不大吃得惯辛辣风味的饭菜，这样就相当好了。那边有个温水盆，最好把菜搁那儿，盖盖儿，待会儿桌的时候，菜还温热如新呢！”说着话，夏晓数随手指了指温水盆的位置，随后，拎起菜刀准备切点卤牛肉。

将那道素菜放置妥当之后，谢婷毓站在灶台边观摩夏先生切牛肉。

自打听了老羊倌甘大叔的建议之后，夏晓数每日早晚都会勤加练习所谓的“松功”，最近这几天，执刀切肉的时候，小夏就觉着自己的手腕平白多了许多的变化，肉片厚薄随意不说，偶尔兴之所至，手腕一翻一收再一掀，还能切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花刀”。

“你这刀功象是练过的。”谢婷毓笑着说了那么一句。

“哪里，哪里！这也是最近才学着切着玩呢。”谦让几句，卤牛肉片已经切好了，整整齐齐往盘中一码，待会儿略微滴点儿香油、醋汁，一道凉菜也就齐备了。

想着主食吃焖火饭，夏晓数想着好歹得准备一道连汤带汁的烩菜才好，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土豆块儿、丸子、早就煮好的羊肉块……码放在砂锅里，手就打算倒些清水进去。

“诶？待会儿还有考古队的老师跟咱们一块儿用餐吗？”谢婷毓在旁边插问了一句。

“他们？他们这会儿估计早就吃过了，平时也就是卢老师偶尔过来搭伙儿吃顿饭，其他几位忙着写论文，很少来这边用餐的。”夏晓数笑着解释了几句。

“就咱们两个，这些菜怕是就够了，你饭量很大吗？”听其说话，精打细算的，谢女士好象平素很会过日子。

“没关系的，添道烩菜而已。”说着话，夏晓数就手往砂锅里添【】了些清水，火开炖。

……

“信鸢”留下的那些简易折叠桌椅算是派了用场，稍微排摆了一下，一顿很象样儿的午餐展现在二人眼前。

就俩人吃饭，夏晓数觉着不适合饮酒，于是，拿了一些果汁摆放在饭桌。

“粗菜淡饭的，将就着对付一顿吧。”打个手势，夏晓数请谢女士用餐。

“相当丰盛了，闻着就不大寻常，多有叨扰！”说着话，谢女士也打了个手势，请夏先生先动筷子。

夏晓数觉着谦让一下也就得了，让来让去的，这饭还怎么吃呐！于是，选那靠近自己的位置夹起一片卤牛肉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谢婷毓吃饭的样子显得特别斯文，看得出来，那是打小就培养起来的积习，自然、大方、举止得体……

每道菜都浅尝了几口，谢婷毓冲夏晓数莞尔一笑，眼神之中满是盛赞的神色。莫大姐说得没错，此人那双明亮的丹凤眼还真是含义丰富，胜却许多虚套的客气之语。

闷声吃了一阵儿，谢婷毓始终不多说话，夏晓数心想：“这人家教看着还挺严的，俨然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模样，跟她比起来，‘信鸢’、小章她们可就活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