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退走,月光照在蚂蚁人女王身上,她在山洞前犹豫着没有直接进去。
酸臭恶心的味道阵阵传来,她知道绿雾还没有消散,此时进去需要冒很大风险。
其身旁稍后的位置,部曲尝试将头颅牢牢固定在脖颈上。缠绕一圈两圈,又缠绕许多圈,知道金色覆满脖颈,掩盖住所有洁白肌肤。
平民状态如何,是生是死还是惊惶不安,蚂蚁人女王很是担心,不能就等绿雾散去。
立刻进去。
听到身后部曲跟上的声音,蚂蚁人女王没有回头,平静地:“我叫芽”
不自觉地没有使用拗口自称,微妙的距离感消弭无踪。
心情复杂地走在前面,芽觉得进展太快,心里又不是很想拒绝。
不同于芽的纠结,部曲没多想随口应道:“我叫部曲。”
“我知道。”芽轻轻地,没有被部曲听到。
第一次见面之时,芽读出部曲的活跃,不仅是知道她没有谎,也知道她的名字。
部曲。
仓促准备的芽还是被绿雾侵蚀,导致满盘皆输。
路上很安静,部曲听不到蚂蚁人卫兵们争相厮杀的声音,也听不到地震与火焰的声音。
绿雾的侵蚀比芽预料还要快,没有接近都感觉意识模糊。
看到芽的身体摇摇晃晃,部曲连忙走到旁边扶住她。
这一次,芽没有拒绝。
想让芽坐到蜈蚣背上,可无论是芽还是蜈蚣都强烈厌恶拒绝,部曲也只得继续搀扶着芽往前走。
显得委屈的蜈蚣紧紧跟在部曲身后,她却没有手能去抚摸安慰蜈蚣。
镇里,长街上密密麻麻的蚂蚁人卫兵尸体,死相各不相同。
觉得心里不忍,部曲微微转过头看到芽平静的神情,担心地问:“没事吗?”
“没事,”芽挣开部曲的手,平静地:“很快就能生出来。”
“生?”怀疑听错的部曲呆立在原地,看着芽越走越远。
傀儡死去多少都无关紧要,芽只关心平民是否妥善安置。
不知道他是不是可信,她只能亲眼去确认后才能知道。
人心,人心。
太过复杂,她从来都不懂。
想起女蚂蚁人,芽情绪低落耳边响起朦朦胧胧,谁在话的声音。
听不清。
绿雾的侵蚀越发严重,芽感觉到意识模糊,狠狠拍打脸颊意图振奋精神。
神情还是恍惚,她勉强支撑着往前走。
“先出去吧。”跟上来的部曲心疼地抱住芽。
“没事,就快到了。”
用力晃晃脑袋,芽继续往前走,被部曲搀扶着。
城外,地下室门前。
地点隐秘,只有芽和他知道。
不知道约定是否会实现。
推开部曲,挺直身体显露出威严神情,芽准备亲眼确认。
沉重的铁门吱呀吱呀着打开,芽愣在原地。
地下室里没有人,地面上布满灰尘。
空空荡荡,一如她的心。
人心,人心。
太过复杂,芽从来都不懂。
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再重要,背叛还是献身也已经不重要。
城外的战斗是她的胜利,城里却是败得一塌糊涂。
平民在哪里也无关紧要,既然已经出手,她必然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留给芽任何机会。
无论是单纯杀死或是送给王,芽看不到半点胜机。
失去平民,她会失去王位,逐渐退化成不存在知觉思想的傀儡。
像长街上那堆无人问津的尸体。
无有奇迹。
若是要变成那副模样,芽宁愿现在就死去,趁她还能理解生命。
看到芽呆愣不动,部曲分不清楚情况,担心地问:“没事吗?”
“没事。”芽开朗地笑,语气平静地:“上去吧。”
也只能认为芽没事,部曲跟着芽走上地面。
空上绿雾渐渐消散,脱困而出的太阳慷慨地将阳光洒落。
阳光落在芽身上,她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未来压迫着她,近乎窒息。
“没事吗?”部曲轻轻抱住芽担心地问。
“没事。”芽挣脱她的怀抱,笑着:“真的没事。”
绿雾消散后,芽的力量渐渐恢复,轻快地走在前面。
王宫门前,布满蚂蚁人卫兵的尸体,黑色的血涂满大地,很难找出一条干净的路。
踩过黑血走进王宫,芽已经不在乎是不是会弄脏衣物。
走廊里,也都是蚂蚁人卫兵尸体,踩过血迹和尸体,芽一路前校
有所顾及的部曲速度慢些,刚进到走廊就看到芽率先走进大厅里。
跟在部曲身后的蜈蚣也厌恶地上的黑血与尸体,爬得很慢。
艰难跋涉到大厅。
神奇的,大厅里没有半具蚂蚁人卫兵尸体。
干干净净。
花板大半塌落,部曲抬头能看到明亮的太阳。
坐在王座上,芽用手撑住下巴沉思。
阳光照在她身上,晕染出暖金的颜色。
沉默。
注意到部曲走进来,芽笑着:“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她补充道:“算是感谢。”
“没迎”
摆摆手,部曲话半句想起太阳,好奇地问:“上那是什么?”
“哦,”芽站起来笑着:“你等一下。”
走到身后房间里,时间耽搁很久。
取件东西不该花费这么多时间。
出来后,芽将一个布袋递给部曲。
“这是种子,”芽笑着:“能种出那个太阳。”
她经常笑,或许是担心部曲担心。
就算是宝物,芽也并不关心,她只想让部曲开心地离开。
不要看到她丑陋的模样。
接过布袋,部曲想打开看看,被芽笑着伸手阻止。
“不要打开,”芽笑着:“种的时候再打开。”
“等到你要种下的时候。”芽露出认真的表情,再次重复一遍。
“好。”
收好布袋的部曲郑重地答应。
沉默。
关系没有太近,又不是很远。
想不出什么话,部曲只能沉默。
沉默。
坐回王座上,芽看着部曲笑着:“你走吧,余需要收拾残局。”
“你一个人可以吗?”部曲问,她想找借口留下。
“生几个就足够。”
摆摆手让部曲离开,芽满不在乎地。
没有理由,部曲也只能离开。
徘徊着不想进来,蜈蚣看到部曲出来,开心地爬过去蹭蹭她的手。
自然地抚摸蜈蚣脑袋,部曲感觉心情略微平复,乐观地想或许一切都好。
大厅里,只剩下芽坐在王座上。
孤独。
没有如她所收拾残局,只是发呆。
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谎言。
王不应谎。
想起过去,芽笑着:“干得好。”
是她应得的赞许。
人心,人心。
太过复杂,芽从来都不懂。
困倦,闭上眼睛。
芽躺在王座上睡觉,阳光照在她轻轻颤动的触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