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只用潦草字迹写着两行字。

对不起。

快跑！

陡然感觉到致命威胁，部曲连忙低头，看到地板是被打出个通透的洞口。

却没有能听到半点声音。

情况紧急，部曲顾不得考虑副作用，取出一颗药片吞下，躲藏在桌下静静等待药物生效。

这时，她才注意到咖啡店里安静异常，只有地板上时不时出现的洞口，才能知道狙击远远没有停下。

咖啡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她在场。

甚至连店员都看不到。

怪不得刚才鲍勃阻止她点杯咖啡，不是因为预算，而是因为没有办法点。

思维开始活跃，她知道药物已然生效。

连续两次服用药物，必定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但要先活下去才能体验痛不欲生的感觉。

活下去。

感知变得敏锐。

右手轻轻拍击左手手背，直至听到咔哒的轻微声音。

光点流转。

仅仅凭借弹孔和频率，她就能判断出狙击手所处的位置。

没有打算狼狈逃窜，部曲想要抓住狙击手问个清楚。

凭借着视野阻挡，她从咖啡店后门溜出去。

狭窄巷，脏乱泥污和生锈的送水管道。

踩着水管抓住墙壁，她轻松跳到咖啡厅屋顶。

如此开阔的视野，狙击手肯定能发现她。

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可却喜欢上这种感觉，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快福

子弹如雨般落下，无声且无踪。

仅仅只有感知才能躲避，她竟然毫发无伤。

也由此明白件事。

狙击手不是只有一个，是队。

标准火力覆盖程序。

若没有料错，还该有干扰立场部署。

果然，她感觉空气变得像是胶水，动作不由得迟缓。

已然是绝境。

不出片刻，她就会被无数子弹撕碎。

却展现出真心的愉悦的笑容，她的右手划过左手手背。

权限，已确认。

咔哒咔哒的声音，左手开始变形，显出内里复杂纷乱的机械结构。

很快形成巨大的半球形护盾将她遮盖。

叮叮当当，子弹与护盾碰撞。

细长的子弹穿不透这层薄薄护盾，堆积在地面上。

但这也只是标准火力覆盖程序的前奏，是惊涛骇浪前的细碎水花。

发觉子弹无效。

交叉火力停顿片刻，有圆柱形炸弹落到护盾前。

滴滴滴。

轰然爆炸。

护罩被炸得破破烂烂，掀飞到很远的地方。

里面却没有能看到部曲。

清楚知道标准火力覆盖程序的所有步骤，她当然不会傻傻留在原地当标埃

舍弃左手充作诱饵，她悄然潜入楼下。

不是想要逃走，只需要点空隙。

左臂空荡荡，其中有光点若隐若现流转。

利用极快的速度，潜行于建筑遮挡阴影处，她跑进咖啡厅对面高耸的大楼。

她早已推算出，狙击手位于大楼里的十三楼。

坐电梯上去太过显眼。

附近看不到平民，有被监控发现的风险。

失去限制，无需再确认权限。

控制光点流转覆盖全身。

接收学习光线，又原封不动转投。

身形变得模模糊糊，然后消失不见。

连光学隐身都能做到。

这种状态下，她不能做太激烈的动作，也有被其它手段检测出来的风险。

但是隐瞒大楼里的监控绰绰有余。

从楼梯走到十三楼。

异常安静。

听不到狙击手存在的声音，她仔细聆听还是听不到。

可计算不可能会出错，尤其是服用药物后。

没有解除隐身状态，她走到1302房间门口。

若是计算无错，狙击手就躲藏在这间房间里。

只可能会是在这里。

更加专注地聆听，连光点都要隐隐脱离身体延伸，被无形屏障阻截。

但是房间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安全局再如何腐败，也不可能和墙外勾结……吗？

不管事实如何，她都要面对。

仅凭猜测不能确定任何事。

何况就算里面是陷阱，她也有足够自信挣脱。

或许是因为药物，部曲莫名不害怕，觉得世界尽在掌握。

推开门。

她没有看到虚空魔，却也没看到有狙击手。

狙击枪搭在窗口，发出滴答滴答像是倒计时的声音。

听上去非常非常不妙。

还未转身跑出多远距离，她感觉到身后有股热浪，推着她撞到墙壁上。

狙击枪里竟然会暗藏炸弹。

伤势更重，部曲感觉肋骨有些断折，还有内脏破裂。

勉强站起来，她看到整层楼尽然是片火海，熊熊烈焰拦住向下的路。

显然她只能往上走。

也许这就是希望她能往上走。

看上去她只能往上走，却也是不一定。

笑着冲向火海。

极快地跑下楼梯，部曲惊异地发现，火焰并不如何侵蚀，简直如同害怕她受伤。

纷纷退散。

药物生效太久，她几乎无法连贯思考。

念头纷乱繁复又交错。

很快放下思考火焰，她跑出大楼。

即使是如此爆炸，街道上也没有行人出现。

从大楼外都能够看到，整层楼都燃着熊熊烈焰。

可没有人围观，也没有新闻车赶来。

封锁未免也是太过于严密。

这可不是普通的边陲城市，是首都，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额头感觉阵阵刺痛，她停下思考继续行动。

继续找是不是存在狙击手。

奔跑，她还能看到左手臂残骸在咖啡店屋顶，也没有时间回收。

只能找时间再打造，又得花上许多钱。

为此次委托，她已经消耗太多储备，必然要找那个女人理论理论。

三成可远远不够，七成才勉勉强强能接受。

绝不退让。

地震。

连绵不断增强的地震。

街道块块龟裂，有粗大裂缝接连出现。

某种熟悉的感觉被唤醒，她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跳得是越来越快。

捂住心脏，勉强躲避地缝，还是不支跌进大地缝隙里。

竟然会看到地下，那道漆黑不祥的身影。

可这怎么可能？

其早已死去，部曲无比确认，反复确认过。

狙击枪，包裹，袭击，咖啡店……

经历过的不断重组，分析。

过于安静的首都。

还有火焰。

她突然意识到，鲍勃没有孙女。

安全局的人可不会成家。

找回到锚点，她的意识回归，注意到世界的种种虚假。

身处其中反而会看得不太清楚。

能看到世界开始崩塌，她却不感觉如何慌张。

若是预料不错，她很快就要醒来。

梦境，应该是因为太过疲累，从而昏迷而不自知。

执念还是纷乱担忧与回忆，组合打乱成似曾相识的场景。

很快的，她就能醒来。

真实的沉重感，部曲感觉到虚弱，还有冰冷。

她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