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却不仅仅只是逃离。

走廊里响彻刺耳的警报声音，四处是奔散逃离的人群。

思维异常活跃，她瞬间想出四五个方案又立刻否决。

打乱又重组，计划越发趋近完美。

随着药物持续生效，光点也略有恢复精神，流转不显得如何迟滞。

无暇去管尖叫逃离的人群，她可不会对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下手。

幕后黑手，博士才是罪恶根源。

顺着光点描绘出的粗略地形，部曲找到军械库。

储存炸药还有更多炸药的地方。

收集，重组，她准备将工厂炸飞。

无论博士躲在哪里，也不用费心去找。

轰鸣声后一切都会归于沉寂。

背上炸药包离开，感觉到强大的压制。

好几倍的压制，让光点难以覆盖到炸药包上面。

能听到急促沉重的脚步声接近，是武装人员。

遗憾地扔下炸药包，她勉强让光点流转覆盖身体。

从急行的武装人员身旁经过，当然为免除脚步声音，她也将靴子脱下。

赤脚漫步，无人发现。

但悠闲时光无有太过长久，武装人员停住，又冲着她所在的地方扫射。

丝毫不顾及同僚的性命，也没有人反抗或是逃走。

即使是要死亡，也是不停扫射。

她连忙躲闪避开，但武装人员只是继续扫射。

枪口没有跟着她移动。

感觉并不是真的能看到她身处何方，只是接受命令。

也应该确实是看不到她。

此时的光点伪装不同以往。

凭借着超频的大脑，她能控制光点学习投射的不只是可见光，任何光线，甚至只是波段都能学习然后转投。

不可能被发现。

红外线自不必，连热量检测都不会有效果。

或许振动能感知她，但绝不会如此灵敏。

敏捷轻盈无规律的动作，武装人员还是能迅速包围，然后扫射。

尝试过干扰，投掷不同的物体模拟，也还是会被精准定位。

扫射极为整齐，她动作极为灵敏才能无伤逃离。

经历过数次试探，部曲渐渐生出个猜测。

存在感知。

仅仅处于理论假设状态，还未能确定正确与否。

但她却觉得，工厂内部安装有成品，还不只是一台。

很有必要确认是否真的有存在感知装置，她需要冒险试探。

风险很高，但这关系到计划，值得以生命为赌注。

有种理论提出假设，人存在于世界中，做过什么事情，行走过哪些地方，都会留下记录。

而只要能检测到记录，就能知道某人从生到死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知道位置仅仅是最简单的应用。

理论还很新，即使有成品也不可能太过精确。

还是猜测，她需要知道所有细节。

在工厂内部行走，固定规律，尽量停留相同时间，以让痕迹吻合。

相似。

不确定是否真的能骗过，她等待，掷出生命为赌注。

武装人员从她眼前快速地跑过去，对着她存在过的三个相似地方分别扫射。

符合规律，工厂内部确实有存在感知装置，却极为粗糙，并不是实时监测。

还有些机会。

价值足够她冲动行事，还有必要找到博士。

感觉就在工厂里某个地方。

“博士，听得到吗？”

只是牵起话头，她相信博士必然能够听到。

工厂布置无不表明，博士极为有控制欲。

“哦哦，可爱的老鼠，”博士机械扭曲的声音，“怎么，想放弃幼稚的躲猫猫吗？”

声音的细节经过算法变调，部曲的大脑再高速运转，也很难逆推出博士原本的声音。

但她运算也不是因为要费心听到博士的本音。

而是要听她击发的声音。

有规律地敲打金属墙壁，通过回声定位出博士的位置。

只需要足够数据，她确定能推算成功。

“你想做什么？”

找些话题，她要勾引博士不断话。

“还用问吗？”博士的机械声音，“当然是乐趣。”

稍稍出乎预料的答案。

还以为会是老套的永生。

再次躲过追袭的武装人员，换个地方敲击金属墙壁，部曲问：“乐趣？”

“乐趣，”博士的机械声音变得尖利，“只有乐趣才是真实。”

被武装人员包围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她不得不加快动作，很快就要定位出博士的位置。

“乐趣呀乐趣。”

“我就是舍不得你，”博士自顾自继续，“你很特别。”

“非常特别。”

“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有回答。

辗转于武装人员和金属墙壁，找出足够多的地点数据，她大脑高速运转。

即使是如今超频的状态，这件事也不简单。

还需要些时间。

乐趣，乐趣，乐趣，翻来覆去也只是重复不停。

欲望而言，无外乎就是不老和永生。

该是拜腐败重重的安全局所赐，她的特殊被博士发现。

然后引得博士如茨执着。

若不是前些年和安全局合作，也不会因此暴露出些许危险秘密。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幽才会碰上危险。

没有过改变。

思维活跃意味着很难集中，但她还是运算出博士所在位置。

离得不远。

而同时，博士的絮絮叨叨突然停下，一时安静。

只能听到滋滋电流声。

沉默反而让部曲有些不适应，悄悄绕过再次围来的武装人员，往下。

位置在下面。

“找到你了！”

突然响起博士的声音，机械刺耳的电流声。

甚至还听到博士愉悦哼歌的声音，连机械的扭曲音都无法掩盖。

“怎么，很惊讶吗？”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回声定位，真的是笨拙。”

陡然察觉危险，却分不清楚是从何而来。

四面八方，源源不断。

“物理是最公平的，”博士继续，“即使是对你也同样。”

定位博士的同时，部曲也在被博士定位。

双向，定位是双向进行式。

不知用何手段，显然博士已然定位她的具体位置，而且是实时更新。

能听到沉重的声音压迫。

她不得不认同博士的一句话。

物理很公平，定位确实是双向。

只需要花费些时间。

光点描绘出的视野地图中，博士的位置显眼标注。

红色，跳动的点。

不会再有意外。

时间站在她的这边，只需要逃出包围圈。

即使被拦截，也能够凭借蛮力突破。

不可能会有意外。

自信露出笑容，她沿着墙壁奔跑，没有声音。

“胜利的法则已经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