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明天再精修。
南城区,与其他任何区都完全不同。
即使是夜晚,也是如此热闹。宵禁形同虚设,有太多手段可以应付推脱。
超然于法律之外。
资本的本质就是贪婪与永不满足。
有好有坏。
制度本身就不分好坏,只能凭借人心制衡,注定会是脆弱的。
资本是最有活力的制度,但也可以是最短视的制度。
只要是有关利益。
作为夜生活的一部分,赌场和酒吧也是必不可少。若要作为烟火的场景,还是开放的场景更为友好。
但是条件有限,也来不及多做挑剔。
随意地选择人多热闹的区域,一处灯红酒绿的酒吧。之所以选择酒吧,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单纯地看人多,或是心中的不快。
明明是酒吧,却不是帮人排解心中苦闷的场所,而是变成发泄欲望的地方,难免会觉得不快,感觉回忆都被玷污。
要如何去做,其实不需要她多想,反正也会被阻止。更主要的目标,是吸引他人的注意,为背后的动作做掩护,所以行动越高调越好。
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酒吧里面,刺耳吵闹的音乐响彻不停,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身体,实在是谈不上美感。
只有现代社会里千篇一律的空虚,随处可见,又不值得怜惜,仅仅剩下哀叹。
又不肯承认。
也就是这样的事情,部曲要做的事情,或许对此更为解脱,才没有人在意。或者说想要阻止,视而不见的冷漠,大抵是如此。
明明这般明显,高举着枪械,手持着手榴弹走进来,也没有人注意。
都沉迷在暴躁音乐里面,即使是看到了,也只当是错觉,而摇摇头晃过去。
视而不见,冷漠,是这座城市的通病。
而部曲,今天就要让他们醒来。
扣动扳机,枪鸣,火药轰响的声音,竟然还比不过音乐,只能沦为背景。
但是暗淡的灯光,已经让人们感觉不太对劲。
一枪就把酒吧的灯光打掉,纵使音乐还未停下,但是人们也已经不安地看向周围,无所适从。
可是音乐始终未停,人群沉默片刻,又跟着舞动身躯。对于现状全然无视,看不到也就不用去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人类正是如此自大,又傲慢的存在。从来都是如此,视而不见,视若无睹充斥于血液当中。
任凭社会里不公流淌,却又强迫自己看不到,也就能继续心安理得,过完余生。倒不如说,若非看不到,也不能继续生活。
敢于直视现实之惨淡的人,从来都是稀少至极。所以自古以来,斗争只存在于少数人心中,而更多人仅仅是盲目追随。
正因为如此,部曲才要努力惊醒更多的人,在所不惜。
既然打碎灯光,让黑暗吞没他们,都无法阻止。那么就该打破麻醉他们的假象,打破喧嚣直上,堵塞他们耳朵的,制造吵闹音乐的机器。
那才是他们麻痹的根源,用虚假的快乐遮掩现实,试图用重复粗劣的参与感,让他们沉溺于美梦中无法自拔。
可那个机器,制造音乐的机器,藏匿于重重人潮的背后,难以接近。再强大,部曲也还不能飞行,只能面前挤过人群,试图接近。
但是人群密密麻麻,还不断地扭动,再加上她还需要控制力量,才能不伤到人群。
想要接近机器困难重重。
还不能放弃,并不能这样简单地放弃。
擦过陌生男女的身体,巧妙地扭转身体,然后前进,终于还是要慢慢接近机器。而只要能接近机器,知道这吵闹恼人的音乐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就能关掉。
或者再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忍痛破坏,期望能让人群回归理智。
其实她也知道,现实绝不可能会如此顺利。
但若没有去尝试,终究都只是空谈。也只能尝试过所有的办法,知道前方已经进无可进的状态,才有资格停下来休憩片刻。
然后说,也曾经努力过。擦干血与泪,继续前行,这才是她所憧憬的姿态。
奢侈颓靡的南城区,确实是与城市的其他区域格格不入。无论是财富或是资源,都不是处于同一个量级。
但这绝对不是漠视的理由,同为人类,所谓本质都是相通的。部曲相信,也只能相信,他们还是人类。
没有被异化成恐怖的怪物,还留存人类的善良,只是被这虚假快乐的表象迷惑。
覆住眼睛,盖住耳朵,看到想看到的,听到想听到的。
“有些事情,不是没有人去看,没有去说。”
“而是我们不去听,不去看。”
也期望,他们能说出这样的声音。
若他们看不到、听不到,部曲就要强迫让他们看到、听到。
再找不到借口躲避。
为迎接这样美好的未来,短暂的阵痛也是可以接受的代价。若有人阻挡在前,她只需要勇往直前,而不去顾虑伤亡。
也就是如此,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人群在无法阻挡。略微使劲,就可以轻松地掀飞到舞池外,落到酒吧桌椅上。
或许有骨折,还有伤口绽裂,但她没有在乎。若没有疼痛,便很难清醒。
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前进地速度陡然变快,开辟出一道笔直的道路,直直地向前,钻出人群,部曲走到人群中央的空地。
放置机器的地方。
这是个丑陋的机器,电线都外露,还流淌着恶臭的不知名的黑色液体。但是奏出音乐,却是让他们如痴如醉,奉若神明。
“悦耳”、“惊艳”的音乐,皆是出自如此丑陋的机器,只为让他们继续做梦。
当然想要做梦,相较于现实,还是梦境更加让人接受。
谁不喜欢轻松的胜利,还有粉饰美好的未来呢。
所以也就配合着,跟随着音乐摆动。有人可能就是无法分辨,主动地配合也有人只是放弃思考,不自觉的潜意识跟随。
但现在已经走至结局。
机器本身,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力量,演奏出再激昂吵闹的音乐,也无法阻止部曲。
平静地取出手枪,也无需瞄准,机器那庞大臃肿的体积,不可能射偏。
砰!
枪响的声音,接连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