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处理。

现如今，她看着被困住还犹自不安分的小家伙，感到有些头痛。

很难处理。

试过各种方法，但都难以对其造成伤害。子弹只能穿透而过，锋利的也像是划过水波。

就算是利用魔法，血液锻造出锁链刺穿，也只是将它束缚，不能进一步消灭。

但部曲又不可能放任不管，若不慎被它脱困而出，最终还是会演变成巨大的麻烦。而麻烦，最好还是掐断在源头更好。

维持着血液锁链，身体越发的虚弱，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

为节省时间，行动稍微张狂些，应该也能理解。闭上眼睛，她开始浏览脑海中的疯狂知识，建立起连接通道，任凭海浪拍打。

自巍然不动。

凭借纯粹高昂的意志，这些疯狂知识完全影响不得她。倒不如说，她现在要比这些知识还要疯狂。

也不一定。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方法倒是有，但这个方法，部曲还未决定是否使用。

刚才的剧烈冲突，周围的桌椅尽数被打翻碎裂。更别提脆弱的酒瓶，她想喝杯酒斟酌都找不到完整的酒杯。

也就放弃。

本来世事就不可完满，此为自然循环之理。

意志只不过推行，决定自我，与世界无关。

左右无酒可醉，她也只能回去看着小家伙发呆。即使被束缚这么久，它还是显得很精神，时不时对着部曲呲牙咧嘴。

但本就是剪影状态，也看不出细节，更多的是依靠想象。

看得久了，小狐狸模样还有些可爱，她心中的抵触有些减少。

小家伙应该是很不服气，身上大半的本领都没能用出，就被部曲布置的陷阱抓住，任人鱼肉。

反正又不能放走，留下也不能安心，干脆应用疯狂知识里面找到的方法。

契约。

并不是普通的平等契约，那样未免也太不疯狂。是使用意志强行压制收服的契约。

若意志不够，会有反噬的危险，大脑被搅得乱七八糟，磨灭成只会傻笑流口水的呆瓜。

就算她的意志足够，被契约的魔物也会被磨灭大半意志，仅仅剩下本能。

类似寄生的依存关系。

此前犹豫的就是这个，毕竟杀戮是一回事，但奴役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意志，她可从没有担心过，非常自信。

时间所剩不多，身体不断虚弱，还有太阳也快要升起。

咬咬牙，她沾满血迹的指尖划过小兽，顷刻勾勒出精妙复杂的纹路。

印刻。

小兽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身体膨胀又散开，扭曲翻滚成黑烟蔓延。

锁链始终牢牢地束缚，使其挣脱不得。

最后嘶鸣声越来越低，挣扎也越来越轻，身形却没有恢复，还是黑烟的状态。

失去灵动的感觉，逐渐变得呆板。

很快，不再动弹。

再等待些时间防止意外，她挥手散去遍布酒吧的锁链，化作漫天血花飘散。

而这时，鲜血才终于不再从她的身体里流出，伤势开始愈合好转。

锁链需要流动鲜活的血液维持，所以她一直促使血液滴落，身体也因此显得越发虚弱。

黑暗视觉早就失去，看不清楚周围的黑暗，只能摸索着前进。

在她的背后，锁链消散的瞬间，黑烟挣扎扭曲成抽象的小狐狸模样，作出前扑的姿态，又被强制的力量拉扯，送到部曲右手背上。

类似纹身。

缓慢地走出酒吧，空旷至极的街道上，安静得过分。

虽然月光朦胧，部曲看不清楚，但是听觉还大致完好。

不该这样的安静，南城区从未有如此安静的时候，彻夜狂欢才是常态。

既然反常，也就预示着有些不同，她提高警惕缓慢前行。

不是不想加快速度，只是身体虚弱不堪，极大地影响肢体运转。

刚刚流失的大量血液，还未能得到补充。虽然伤势快速恢复，可也因此渐渐感觉到饥饿。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凭空产生。高速愈合，也意味着身体的消耗倍增，需要更多食物补充能量。

饥饿和失血，单其一都能让人倒下，而部曲此时正经历双重的折磨。

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她拼尽全力抵抗倦意与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步伐还是不可避免地迟缓。

尽量挺直腰背，使她看起来不那么虚弱，让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更加忌惮，从而争取更多时间恢复。

睁大眼睛，但部曲其实看不清楚，周围只是黑暗。瞳孔失去光泽，灰暗色彩下，隐约有红光闪烁。

突然停下。

并非是无法支撑，或想要放弃，而是看到前方诡异的场景。依旧是黑暗，但黑暗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也不是看到，更不是看透黑暗，类似强加意志其上的奇特感觉。

很奇怪。

都是黑暗，但前方的黑暗，与周围别处的完全不同。所以她才停下，想要看清楚。

“该回去了。”

前方的黑暗里，传来的声音，没有起伏而平淡，毫无特点。

绝不是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也不是因为虚弱产生的幻觉。

很熟悉的声音，她努力回忆思考，但是因为虚弱，思考也变得极为迟缓。略显呆萌的歪侧脑袋想很久，部曲才回忆起是下午见到的，在冷饮店里见到的那个黑影。

“我不会放弃。”

一字一句轻声认真地说。虽然虚弱，但她的意志绝不容弯折，又怎么可能放弃。

没有听到黑影的回应，只是听到周围相隔不长的碰撞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黑暗里，还是那个声音，“向西走，不要回头。”

说完就再没有动静。

那种奇特的感觉，也随之消散，周围只留下普通的黑暗。部曲还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后背涌入，身体竟然多些力气。

眨眨眼睛，瞳孔中微光闪烁，黑暗视觉也恢复，能看清周围的地形。

一览无余。

虽然还算不上是完美，但也能够正常行动，没有任何阻碍。

黑影和声音都尽数远去，但她没有立刻就走，反而呆立着陷入沉思。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回忆。

说不清楚的感觉，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让部曲呆滞又踌躇。

想继续回忆又害怕真的回忆。